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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價高手

梁訥言

<p class="ql-block">平時我很少逛商店,也不喜歡砍價,但很少逛并不等于完全不逛,而不喜歡砍價也不是由人任意宰割。</p><p class="ql-block">一般情況下,我很少涉足不起眼的小店,要么不逛,要逛就待攢足銀兩很神氣地去專賣店或大商場一趟。</p><p class="ql-block">至于砍價,我也有自己的原則,凡自產(chǎn)自銷的農(nóng)戶,不管是蔬菜還是水果,我絕不忍心砍價。而專賣店與大商場基本沒有我砍價的機會,因?qū)嵲谑悄抑行邼?,而這些店家又財大氣粗,往往是玩一囗價的主。</p><p class="ql-block">但我總能找到一些可以砍價的場所,并且一次比一次砍得兇猛,或者說砍得聳人聽聞。在這里我隨便舉幾個事例,就足以顯示我的砍價風(fēng)采。</p><p class="ql-block">這幾次砍價是我的親身經(jīng)歷,絕對真實,因我的文字大都是給現(xiàn)實生活中的朋友與熟人看,我不敢扯當(dāng)面謊。</p> <p class="ql-block">記得上個世紀(jì)九十年代初,我常在珠江三角洲走動。</p><p class="ql-block">有一次聽朋友說,番禺有一種臺灣產(chǎn)的黑珍珠牌電話子母機,性能十分了得,手持此機,可在方圓十五公里范圍接聽或發(fā)送電話。要知道,那時的長途電話費貴得離譜,我月工資一百多元,而月電話費不少于一千,磚頭般笨重的手機我花了一萬八千元。</p><p class="ql-block">在我生活的那座小城里,八公里以外就屬農(nóng)村電話,稱小長途,收費比市內(nèi)電話高出一倍以上。若弄上這么一臺子母機,既減少了農(nóng)村話費,又省下了接聽長途的手機話費,因此,對擁有這么一臺機子竟有點迫不及待了。</p> <p class="ql-block">我在番禺城里轉(zhuǎn)悠了老半天,對于那些十公里以內(nèi)的子母機,我根本就不屑一顧。好不容易找到一店鋪,那臺黑珍珠牌的子母機格外顯眼,子機的形狀與磚頭般的手機如出一轍,而母機更是氣派,如寫字臺的抽屜,接收天線則比電視機的還龐大復(fù)雜。店主開價六千五,天哪!那是我兩年半的工資加獎金。</p><p class="ql-block">混跡江湖這么些年,我知道,如果我應(yīng)允的價被貨主一接受,就必須買下,再難脫干系。</p><p class="ql-block">于是,我提出三千,店主很鄙視地一哼鼻子:“你是買貨還是來取樂子的,五公里的都不止這個價?!?lt;/p><p class="ql-block">我實在是太需要這臺機子了,便使出渾身解數(shù)砍價,在砍到四千五百元這個價位后,我假裝嫌貴,走出店門幾十米遠(yuǎn),卻不見店主來拉我,心想,這大概是個最低價了。</p><p class="ql-block">我不由得為自已不凡的砍價水平而自豪,僅多費了一些口舌,就撈回兩千元。</p><p class="ql-block">當(dāng)我回家興致勃勃地安裝好后,一試機,只能在兩公里內(nèi)收送信號,不到一個月,就只能在十米內(nèi)使用,再過一個月,就完全無信號。前幾年裝修房子時,作廢鐵賣了整整四元五角錢。</p><p class="ql-block">也好,免得看到它心煩。</p> <p class="ql-block">事隔不久,到了1994年6月,城里滿街都是歌舞廳,不禁眼讒,一腳就踏進了家用電器店。</p><p class="ql-block">那時的歌舞廳屬初始階段,使用的彩電最大也就是 29 英寸,影牒機的光盤直徑足有一尺。我這個人愛趕時髦,又講究完美。</p><p class="ql-block">在店里東張西望一陣后,指著那臺康佳 29 英寸彩電,索尼牌影牒機和擴音機,兩個 1.5 米高的音箱,就和店主談起價來。</p><p class="ql-block">店主開口要一萬八千元,開到這個價,就像提到趙公元帥本人一樣的神氣,我還價到一萬。</p><p class="ql-block">這次我可是有備而來,事先叫上與店主很熟的朋友(市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局建材公司劉兆和)一道來砍價,砍到一萬四時,明明看到店主巳哭喪著臉,據(jù)店主講,實在是開朋友的面子,這完全是跳樓價了,說到這個份上,我便是鐵石心腸也不忍再砍下去。</p><p class="ql-block">心里十分得意,這一砍就等于賺了一年半工資。</p> <p class="ql-block">后來得知,這個姓廖的店主巳獲信息,新型音響電器已快上市,這些笨重物馬上會被淘汰,正急于要出手。</p><p class="ql-block">那次我用工具車裝了滿滿一車,單是那臺擴音機就有四十多斤重,同時,我又花兩千元買了八張光盤(250元一張),買回后,邀朋友在家里唱得山呼海嘯天昏地暗。</p><p class="ql-block">又是不到一個月,市面上流行直徑三寸的光盤,僅十幾元一張,擴音機才四斤重,音箱更是既輕巧又音質(zhì)好。</p><p class="ql-block">一年后,我又去另一家店猛烈砍價,花一萬六,把影牒機擴音機音箱全換成輕巧的,彩電是 34 英寸了,當(dāng)然啦,到如今根本不需配擴音機和音箱,而音響效果則更是今非昔比。</p><p class="ql-block">這兩套音響至今還堆在我家閣樓上,若有人能出 20 元,便隨時可來我這搬走。</p><p class="ql-block">在那個每月工資僅 200 元的年頭,僅這兩套音響的砍價,我就等于多掙了近三年的工資,厲害吧。</p> <p class="ql-block">其實,砍價最成功最得意的應(yīng)是2002年的5月份的那一次。</p><p class="ql-block">那次,我們一行四人(聶紅民和城建投副總李新建)到麗江,毫無例外地被導(dǎo)游領(lǐng)到一家珠寶店。那時剛興起一種時新騙局,而偏巧我們都孤陋寡聞,就率先實踐了一回。</p><p class="ql-block">話說我們一進店,就有店員前來套近乎,一開口,他就聽出我們是某省某市人氏,現(xiàn)在想起,其實是和導(dǎo)游事先已串通好的,便說店老板與我們是老鄉(xiāng)。馬上隆重領(lǐng)出一位獐頭鼠目的中年男子,只見他綢緞衣褲,手上戴滿金首飾,連嘴里也是金牙居多,脖子上掛的金項鏈粗得足可做牽狗的鏈條,反背頭抹得油光烏亮,綠頭蒼蠅即使拄上拐杖也休想在他頭發(fā)上站穩(wěn)。</p><p class="ql-block">打過招呼后,店老板把我們帶進精品間坐下,便開始他的騙人套路,述說其父是我市龍?zhí)拎l(xiāng)某村人張某某,現(xiàn)為金三角李彌殘部頭領(lǐng),這人物在報刊上曾被大肆渲染過,只是從未聽說過他便是家鄉(xiāng)人,近些年在國內(nèi)幾個有名的大都市開店經(jīng)營純正緬甸玉。并說現(xiàn)在老鄉(xiāng)來了,若送些玉器恐怕會不被接受,那就隨便數(shù)幾個錢得了,然后,讓我們在柜臺前任意選購。</p> <p class="ql-block">我相中一塊玉觀音,一塊玉生肖和一個玉鐲,價格分別是 86萬、52 萬、48 萬元。開始我看走了眼,少數(shù)了兩個零,店老板爽朗地笑著糾正我的誤讀,然后說:“既然是家鄉(xiāng)人,說錢就見外了,只要你喜歡,隨便丟幾個銅板,意思意思就行?!?lt;/p><p class="ql-block">?光這幾句話就讓人聽起舒坦極了,只是曩中羞澀,我狠下心來砍了個史無前例的低價:“既然張老板如此慷慨,就不客氣了,玉觀音 8000 元,其他兩件各 5000?!?lt;/p><p class="ql-block">“行,行,行,就按你說的辦?!钡昀习逵质且魂囁市β暋N议_了個頭,其他三位仁兄就好像真的是不要錢似的,以為撿了個大便宜,每人選了幾千元小玩藝。</p><p class="ql-block">說到這里,誰還能不嘆服我,砍價砍到零點一折,你們誰砍得出?這就是水平呀。</p><p class="ql-block">回家后喜不自禁找行家里手估價,每件值 500 元左右。好險,萬幸還沒跟家里人說實情。</p> <p class="ql-block">不過,話又說回來,金銀有價玉無價,只要感覺好就行。錢會爛掉,玉卻能長期保存。</p><p class="ql-block">只是,從那以后,我再不進玉器店,看到那個器,我總要把下面兩個口字看丟,老念成玉哭店。</p><p class="ql-block">不對,應(yīng)是欲哭店。</p><p class="ql-block">總的說來,我是砍過大價的,在這里就不一一細(xì)說,有些事情是不得不服的,經(jīng)歷過上述事例,我就不信,還會有對本人的砍價手段不嘆服的。</p><p class="ql-block">?沒辦法,實力就擺在這里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