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農(nóng)夫帶著我們看望老兵有十幾年。在邵陽市九縣三區(qū)的關(guān)愛抗戰(zhàn)老兵志願者團(tuán)隊中流行著一句這樣的話：老兵在風(fēng)中，我們在路上。意思是指老兵一個個都風(fēng)蝕殘年，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剛開始許多地方並沒有公路。我記得第一次看望賀玉賢時，是與農(nóng)夫各騎一輛摩托車去的。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賀玉賢家住在金石橋鎮(zhèn)羅公灣村。他出生于1926年5月，在貴州省修文縣馬家橋入伍，編入國民革命軍第205師615團(tuán)1營3連2排炮2班，后來又編入新30師1團(tuán)2營2排迫炮班入緬作戰(zhàn)，參加了密支那、八莫等地的對日戰(zhàn)斗。他是2018年11月逝世的，享年92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次我們?nèi)タ赐x他家還有十幾公里就沒有公路了，只有一條羊腸小道彎彎曲曲一路向半山腰拐去。開始我們還可以小心翼翼騎著摩托車，但是雙腳反正不敢踏在摩托車的踏板上，是吊著腳向前緩慢地移動，到了最后只能將車子停在田坎上，那是秋收之后，田里干了，然后走路上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見到賀老時他在屋前挖紅薯，我們說是來看您的，他就放下鋤頭，然后雙手將鋤頭當(dāng)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我們身邊，對我們說，先到屋里坐坐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看著他走路的樣子，就問他，這個腳怎么啦？他嘆了口氣回答我說，是紅衛(wèi)兵打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聽了他的話，我的心一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他推開了門，屋子里一下子鉆出了許多兔子。他對著兔子說，到一邊去，別在這里吵。然后就順手抓起一把草扔到隔壁的一個小屋子里，那些兔子就紛紛追草去了，我看了一下，估計有個四、五十只。白色的、麻色的、也有黑色的，一個個閃亮著紅眼眶的眼睛。賀老就是與這些小生命相依為伴，和它們說話，因為他的屋子周圍一公里范圍內(nèi)也難見到其他人家。在這里沒有電燈，更沒有自來水。好在屋子不遠(yuǎn)處有口井，井口不大，但是供應(yīng)賀老及這些兔子們是綽綽有余，餘下的水沿著一條細(xì)溝流下田裡；這是半山腰，有道是“高山有好水”，這話一點也不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站在賀老屋前可以看到遠(yuǎn)處的高鐵，遇到路過的列車可以看到列車那風(fēng)馳電掣的身影及聽見呼嘯聲；而近處是剛收割完水稻的層層梯田，留下的禾蔸露出著星星點點的金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幸好，第二年賀玉賢就被孝順的女兒接去婁底市居住在養(yǎng)老公寓里了。他去養(yǎng)老公寓后我們?nèi)タ赐m然遠(yuǎn)了點，但是需要時間還少一些，到婁底全部是高速公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每年的端午節(jié)是賀玉賢的生日，我們與賀老一起在婁底老年公寓過了幾個端午節(ji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賀老居住在婁底老年公寓后生活質(zhì)量大幅度提升。婁底老年公寓是一個人一間房子，房子里有取暖設(shè)備，有衣柜，有獨(dú)立衛(wèi)生間，一日三餐都是工作人員送到房間。老年公寓配有醫(yī)生、保潔員和保安員，在湖南算得上上乘的敬老院了，里面干干凈凈。剛走進(jìn)去，以為走進(jìn)了賓館。</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