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作 者 志誠君（李培志）</p><p class="ql-block">美篇號 2806360</p><p class="ql-block">朗 誦 春 華</p> <p class="ql-block"> 這幾天，受他之托，做了部《半個世紀飛行生涯》的短片，完工之后，腦海之中，盡是我與他，半個世紀前的畫面，兩個青澀少年，勾肩搭背，瘋瘋癲癲，在荊州中學(xué)高二（三）班的教室里談笑風(fēng)生……背景斑駁，青春卻如初綻新葉般鮮明，腦海中最難忘的畫面，課堂上，老師突然大聲點名：“劉愛民，李培志，你倆怎么有講不完的話”？是啊，當(dāng)初講不完，現(xiàn)在還是講不完，五十載光陰里共著墨痕的同桌。五十個春秋，該有多少故事，恍然間，我仿佛重回當(dāng)年課桌之畔，我們并肩而坐，如連理之枝，在青春的土壤里盤根生長，枝繁葉茂；彼時少年意氣，縱談天下事，仿佛窗外整片天空都正等待我們振翅一搏。</p> <p class="ql-block"> 青春，本就是一場向著高遠而行的奔赴。1975年初夏，招飛的消息如一聲嘹亮號角，鼓蕩起我們年輕的心潮。幾輪淘汰嚴酷如淬火之鐵，我們竟雙雙在荊州學(xué)子中脫穎而出，成為幸運的種子選手。然而命運之舵從此轉(zhuǎn)向，在武漢體檢歸來之后，他如離弦之箭奔赴云端，成為一名戰(zhàn)斗機的學(xué)員，而我則悄然墜入大地深處，成了一名知青。從此，天壤懸隔，音訊杳然。</p> <p class="ql-block"> 后來輾轉(zhuǎn)得知，他果真振翅于碧落，成了駕馭雄鷹的空軍健兒；而我，則參軍入伍，成為陸軍野戰(zhàn)醫(yī)院一名無人知曉的衛(wèi)生員。流光易轉(zhuǎn)，他脫去軍裝后，又執(zhí)民航機長之印信，駕馭銀鷹于云海之上直至榮休；我則轉(zhuǎn)入稅務(wù)之列，為國聚財，終為一局之長而退。人生各自歧路，仿佛兩條逶迤的河流，一者映照天光，一者潤澤大地；然而我們心知肚明，溯流而上，源頭便是那方共同書寫過的青蔥課桌，更是兩個少年初生牛犢般無懼無畏的夢想。</p> <p class="ql-block">哪年，我倆剛好十七歲。</p> <p class="ql-block"> 所幸時光縱然奔流，終究未曾沖散故人。后來終又重逢，他安居成都，家有美眷；我立足荊州，妻賢子孝。每次他踏進荊楚故地，我便執(zhí)東道之禮；我若西行入川，他必盡地主之誼。歲月滄桑了容顏，卻像陳釀經(jīng)年，醇厚了我們彼此的情誼。李白嘆“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而我們的情誼卻如那岷江與長江，各自奔流著，終又匯于歲月深闊處。</p> <p class="ql-block"> 如今，兩個同生于1958年的屬狗之人，生日竟同在四，五兩月的十五日。前后僅相差三十天。老境漸至，彼此趣味卻愈發(fā)澄澈：他愛侍弄花草，我則癡迷于捕捉飛鳥掠影的剎那。他園中芳菲，常映在我拍攝的鳥雀翅翼之下；我捕捉的飛羽掠影，亦點綴了他花間的晨昏。這情誼何嘗不是一片沃土？各自耕耘，卻共享春華秋實，靈魂的根系早已盤錯交融。</p> <p class="ql-block"> 前年秋深，我赴蓉城探訪。他引我至園中，但見滿庭秋菊如金似錦，傲霜而放。我舉起相機欲拍，恰有群鳥穿云破日而來，飛掠花影之上，振翅聲如遠古清音。此情此景，倏忽間竟令我怔忡——那振翅的飛鳥，那扎根的繁花，不正如我們半生各自奔波又彼此纏繞的寫照？這豈非命運在無言中揭示著至深隱喻：地上扎根與天空翱翔，原本一體兩面？陸游詩云：“鷓鴣苦道行不得，杜鵑更勸不如歸?！比欢覀兏髯詧?zhí)著向前，最終卻如飛鳥戀花，在俯仰之間照見彼此生命的完整。</p> <p class="ql-block"> 哪天，我們坐于花影之下，杯盞相碰，滿飲往昔。我忽而領(lǐng)悟，人生歧路原本并非分裂，倒似大鵬雙翼，一翼是他凌云萬里的翱翔之志，一翼是我俯身大地的人間行旅。唯雙翼齊展，生命才得以扶搖而上，御風(fēng)而行。昔年課桌同窗，早已各自揮毫?xí)鴮戝漠惼?；而深心相契，卻如地脈相連，使各自的山河篇章在精神高處渾然一體。</p> <p class="ql-block"> 臨別之際，他執(zhí)手相送，我心中豁然澄明：原來所有的跑道都通往星辰，所有的田埂都連著云端?？v使青春的選擇將我們推向南北歧路，靈魂的默契卻早已在少年同窗的課桌邊融成一體，鑄成一條隱形的虹橋，橫貫我們各自的半生山河。</p> <p class="ql-block"> 暮色四合，蓉城燈火漸次亮起，映著兩張布滿溝壑卻含笑的臉。臨歧執(zhí)手，萬語竟在蒼顏相對中寂然——何須多言？五十載浮沉早已將話語鍛成沉默之金。王勃有嘆：“海內(nèi)存知己，天涯若比鄰”，誠哉斯言！這知己二字，如云中錦字，早織就了超越塵世距離的經(jīng)緯；縱然隔著巴山楚水，各自經(jīng)歷的霜雪，終在回望中融為滋養(yǎng)晚晴的春水。</p> <p class="ql-block"> 于是揮手作別，暮云漸合，歸途迢遞。我忽覺肩上輕快：生命之長途中，得遇如此共命同窗，便是天賜厚禮。兩條歧路各自走了半世紀，而此刻才了然，原來從未真正分離——當(dāng)初課桌之畔種下的情誼，早已于無聲處長成了擎天巨樹；我們各自跋涉的萬里征途，不過是繞著同一株生命之樹，在人間刻下了深淺相契的年輪。</p> <p class="ql-block">五十年前</p> <p class="ql-block">五十年后</p> <p class="ql-block">守衛(wèi)藍天的機長</p> <p class="ql-block">為國聚財?shù)亩惞?lt;/p> <p class="ql-block">配圖 《我的高中同桌》</p><p class="ql-block">片源 家庭歷史資料圖片</p><p class="ql-block">文創(chuàng) 志誠君（李培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