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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過心海堤岸

醫(yī)者~~道也

<p class="ql-block">文/醫(yī)者~~道也　</p><p class="ql-block">圖/醫(yī)者~~道也</p><p class="ql-block"> 清澈的河水從遠處流來，透過陽光，閃爍著美麗的光芒。伊河之水，它并不喧嘩，只在每一粒微塵里藏一條暗河。當它掠過指尖，像替我把脈的古老醫(yī)師，告訴我：“你滾燙的詞句，只是冰在火里做夢?！庇谑俏宜砷_拳頭，讓它帶走掌紋里最后一絲硝煙。</p><p class="ql-block"> 人生如流水，它先流經我的前額——那里曾隆起一座不肯融化的雪嶺。水，用極細的舌尖舔舐，把固執(zhí)的白一點點譯成透明的涼。我看見記憶的雪人悄悄矮下去，露出埋在胸腔里的一枚春天。</p><p class="ql-block"> 星河滾滾，心事難平，心緒如潮水般涌動，先于晨光醒來。它不帶風聲，只在空氣的褶皺里緩緩鋪開，像雪被的邊角輕輕觸到皮膚。花香被這涼意熨平，迷迭不再辛辣，梔子不再過分甜，只留下一種干凈的嗅覺——仿佛有人把整座夏天的喧囂放進冰里淬火，再遞給你一枚透明的回聲。</p><p class="ql-block"> 生活的海洋并不像碧波漣漪的西子湖，隨著時間的流動，它時而平靜如鏡，時而浪花飛濺，時而巨浪沖天?水流過心海，像一根銀針穿過黑綢。綢面無痕，針卻知道自己已被染黑。水便帶著那抹黑繼續(xù)流，流成一條沒有岸的河——因為心海把堤岸也吞了進去。堤岸不是終點，是心海的一次屏息；水不是使者，是心海吐出的一口嘆息。</p><p class="ql-block"> 于是，所有的水都掉頭回流，像群鳥歸巢，像詞語歸隱，像傷口歸于刀鋒。它們在回流中互相撞擊，撞出浪花，撞出鹽，撞出破碎的月光。浪花是心海的笑聲，鹽是心海的骨粉，月光是心海拆下的一片鱗。</p><p class="ql-block"> 人間的煩惱在廣闊無垠的心海面前顯得如此渺小且微不足道。獨有的清涼借水的形體行走，卻從不把自己交給水。它沿堤岸的暗脈滑行，把昨夜?jié)L燙的脈息悄悄降溫。你聽見“嘶”的一聲——那不是水拍石，而是血在冷卻，像熔巖遇見雪，在胸口留下一道銀灰色的岸線。水只是使者，負責運送低溫；真正的涼意，在血管里拐彎，把每一次心跳翻譯成微霜。</p><p class="ql-block"> 當詩句開始發(fā)燒，清涼便按住最熾烈的韻腳。它不滅火，只讓火學會呼吸：把一行滾燙的隱喻折成兩截，在中間插入一枚冰做的逗號。于是火山開始換氣，熔渣落回胸腔，變成一粒涼透的星。堤岸在此刻成為回聲壁，把火的怒吼反射成雪的耳語，把失控的情感收攏成可以攜帶的冷光。</p><p class="ql-block"> 夜色沉降，水聲漸低。清涼不再流動，它開始結晶——在裂縫的邊沿長出薄薄的霜。詩人取下一片霜花，貼在詩稿的留白處，像給未完的行句安一盞微燈。</p><p class="ql-block"> 當一切潮聲退去，流水仍在耳廓里滴答：不是水，是雪在融化；不是流逝，是溫度在回家。于是，人生的流水完成了它的巡游：來時無色，去時無跡，只留下一條被霜縫合的岸，和一首不再滾燙、卻更持久的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