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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

青帕珍昵

<p class="ql-block">凌晨三點，止疼片的效力又過了。右肩像被生銹的鐵鉗死死絞住，每動一下，骨頭縫里都像撒了把碎玻璃。我盯著天花板上的水漬，十七年了，這疼從最初的隱隱酸脹，長成了盤在骨頭里的藤蔓，白天纏著胳膊腿，夜里就順著脊椎往天靈蓋爬。</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想翻個身，左腿卻像灌了水泥，膝蓋里的鈍痛讓我倒抽冷氣。每天半夜常被疼醒后就無法入睡，那種骨子里的疼倒至失眠是優(yōu)如熱鍋上的螞蟻。雙手笨拙摸索著枕頭邊的筋膜槍顫抖的打開開關使勁往身上電?？山钅尩恼駝痈就覆贿M那層結(jié)了冰似的僵硬。弄了半天還是白費勁。唉！放下筋膜槍又摸了摸枕頭下的木棍，顫微微的拿起木棍緩慢地敲打，手勁重了拍得我皮疼，輕了又拍不到那鉆心的地方，最后一個人都在黑暗里喘著氣。</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早上還得拖著酥酥麻麻的身體釀釀嗆嗆的出門去菜市場擺攤兒。手抖得像秋風里的落葉，貨物在手心轉(zhuǎn)了半圈，差點掉落在地。客人都等得有點不奈煩的說“你能不能快點我趕時間”。我只好應著:“哎！好咧…好咧…，當我把東西挮給他，可我看見客人轉(zhuǎn)身時，眉頭皺得比我膝蓋上的骨刺還深。藥瓶上的字越來越模糊，每次吃藥都看不清，只好用大筆在藥瓶上標上特殊的記號。</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每當夜里疼得厲害時，就坐起來數(shù)墻上的裂紋。十七年，夠一個嬰兒長成大小伙，夠院里的老槐樹添十七圈年輪，可這疼就像扎在肉里的刺，拔不掉，還越長越深。有時想，要是能像關掉收音機那樣把疼關掉就好了，哪怕就一小時，讓我好好享受一下不疼的感覺，好好睡個有美夢相伴的覺。</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可天一亮，還得扶著墻站起來。疼還在，日子也還在，就像屋檐下的雨，滴答，滴答，砸在心上，也砸在要走的路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