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只想做一朵艷不求名的陌上花，開給自己看。你欣賞或者不欣賞，我無所謂。 </p><p class="ql-block"> ——雪小禪</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七月接近尾聲，一些事情也將接近尾聲。再難熬的日子，也會慢慢習慣起來，時間會讓人明白，沒有什么是過不去的。</p><p class="ql-block">聽說老家山上的彼岸花又開了，心心念念想去看很多年，都因各種瑣事擱置。這次，不想再錯過，于是，和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們一起，去赴這場遲來的約定。</p> <p class="ql-block">當青灰色的薄霧籠罩山脊時，我們踩著落葉鉆進小路。雨后的山林，濕潤沁人，空氣里浮動著淡淡的泥土清香。路旁濕漉漉的樹枝不時斜探出來，拂過臉頰，仿佛山林伸出了它清冷的手臂。腳下松軟的泥土，踩上去軟軟地陷下又微微反彈，發(fā)出沉悶的“噗噗”聲響，鞋底沾滿了泥濘，連步伐也重了幾分。</p><p class="ql-block">不斷地向上攀爬，腳步越來越沉。許是很久沒運動的緣故，漸感力不從心，喘息粗重，走走停停。然而被那份執(zhí)念牽引著，終究不肯放棄。</p> <p class="ql-block">轉(zhuǎn)過無數(shù)道彎，眼前豁然洞開——漫山遍野的彼岸花，就這樣毫無防備地撲面而來！那一片灼灼明黃，仿佛是灰暗森林里驟然點亮的光束，在濃綠的山野間恣意跳躍、燃燒。雨水浸潤之后，花朵掛滿水珠，花瓣色澤愈發(fā)深邃濃烈，支支挺立的纖纖花莖擎著精致的花冠，在山野里靜靜地佇立，宛如無數(shù)支執(zhí)拗燃燒的黃色小火炬，穿透薄霧，執(zhí)著地宣告著自己的存在。</p><p class="ql-block"> 我們踩著泥濘與枯葉，在花叢中穿行，花影擦過衣裳，留下潮濕的微黃印記。有人俯身細嗅，有人立于花海深處留影，有人則蹲下，指尖輕觸那絲絨般的花瓣。</p> <p class="ql-block">雀躍的歡呼與笑語，在這空曠山間激起清亮的回響，驚起鳥雀撲棱棱飛遠，引得林深處傳來幾聲悠長的鳴叫——四周卻仿佛因此愈顯清靜。人聲鳥語，如同滴入寂靜深潭的微瀾，漾開幾圈漣漪，旋即消融，反而將山野的空闊與幽寧襯得愈發(fā)深邃。</p> <p class="ql-block">許久之后，帶著滿心震撼與不舍，我們離開這片燃燒的花海，繼續(xù)向山頂進發(fā)。厚厚的落葉依舊鋪滿小徑，步履深陷，山路崎嶇。疲憊感悄然襲來，但同伴間的說笑、哼唱、互相鼓勁，又讓腳步輕快了幾分。</p><p class="ql-block">累了，便席地而坐，分食簡單的干糧，喝一口熱水，小憩片刻，復又嬉笑著踏上歸途。</p> <p class="ql-block">下山途中，雖已無法回望那片明艷的黃，心中卻悄然多了一份釋然。或許日后還會再來，或許就此別過。</p><p class="ql-block">但此刻，那跋涉的執(zhí)念已悄然解開，如同這花——人們喚它曼珠沙華、彼岸花，傳說里連接生死兩界的幽靈花。它總在夏末秋初，葉落盡時，才擎起這驚心動魄的艷色，花與葉，生生世世永不相見。</p> <p class="ql-block">它兀自開放在山野林間、甚至寂寥的角落，帶著全株不容忽視的毒性，卻也成就了獨特的生命姿態(tài)。這不正是生命的一種啟示么？</p><p class="ql-block">我們當如此花，自顧自地開放，無論身處深山野林或是尋常阡陌，掙脫無形的桎梏，展露出生命最本真的形態(tài)與自由。正如雪小禪所說：只想做一朵艷不求名的陌上花，開給自己看。你欣賞或者不欣賞，我無所謂。</p> <p class="ql-block">歸途，雨幕如簾。然而，那漫山遍野的明艷，早已烙進心底，化作了心頭不滅的微光。這雨，這泥濘，是歸途的伴音，亦是靈魂的沐浴。這微光，足以穿透任何雨幕，照亮前方迷蒙的路。</p><p class="ql-block">原來最深的愉悅，并非躲過了風雨，而是歷經(jīng)跋涉、一身泥濘之后，發(fā)現(xiàn)內(nèi)心已然住進一片澄澈無垠的晴空。</p><p class="ql-block"> 彼岸花開，終究是開在了心頭。</p> <p class="ql-block">婁繼會，一個溫暖的小女人。閑時讀書，習詩，習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