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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DATA[<bdo id="cos8y"><tbody id="cos8y"></tbody></bd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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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ql-block">注：祖父是最愛我的人，祖母是我兒時的偶像。關(guān)于他們的事、家族的事，好些是聽來的，不一定完全還原真實，但我是真誠的……</p> <p class="ql-block">奇怪稱謂</p><p class="ql-block">我小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一件特別奇葩的事情，父親和他的兄弟稱呼我的祖父，他們的父親為阿叔，我的祖母，他們的母親為嫂嫂，后來還知道，他們把自己的叔公稱作大伯，而且這些離奇的稱謂還是刻意行為。原來這么有意思的現(xiàn)象源于我們客家地區(qū)的傳統(tǒng)習俗“叫疏”，這習俗是指父母用較為疏遠的稱謂（如“阿伯”“阿嬸”）代替“爸爸”“媽媽”，這做法起源于玄學觀念中的“相沖相克”思想，目的是減少家庭成員間的命運沖突，祈求孩子少些生病，并能給孩子帶來好運，讓其健康長大。</p> <p class="ql-block">為什么祖父、祖母如此期盼他們的孩子能健康成長！這渴望的背后是何等的在乎和莫大的責任……</p> <p class="ql-block">石禾坪大門</p> <p class="ql-block">家族傳承</p><p class="ql-block">祖父的祖輩羅仕珠（羅氏十八世）育三子：羅裕香（長房）、羅芹香、羅浚香（羅氏十九世）世代都是手藝人，靠制作紙扇、利是錢（貼在門框、窗框的紙雕工藝品）為營生，在祖屋（東升圍九廳十八井）的西邊另起房子，規(guī)劃是做成一個小圍龍屋，但只做好了擁有下廳、中廳、一個大門在中間，旁邊兩個小斗門后，已沒有經(jīng)濟實力再建造下去了，形成未完善、不完整的客家屋，大門前面用幾塊大石鋪成很有特色的曬谷場，稱之為石禾坪。祖父的父輩是長房傳下三子：羅南炳、羅南松、羅添木（羅氏廿世），擁有大門左邊的所有廳房，祖父這一脈，因下南洋、抓壯丁、不育等因素，僅存祖父一位男丁，同期的二房沒有傳下子嗣、三房人丁興旺，房子都不夠住。別有用心的人起歹意，用威脅、誘騙等卑劣的手段侵占左邊房屋，并利用其東邊建造廊門（紫門）作害人風水局，妄想大房斷子絕孫，順勢瓜分這邊的房屋，我們的家族的傳承岌岌可危，面臨前所未有的絕境與挑戰(zhàn)……</p><p class="ql-block">可天不隨歪人愿，天選之家人欺天不欺。祖父雖近三十歲才喜當?shù)?，功勛祖父、祖母一口氣相繼生下五個兒子，個個生得虎頭虎腦、五官周正，五兄弟都身材高大、儀表堂堂。老六是稱之為蔥花妹的姑姑。兒子是硬菜不怕多，女兒是佐料蔥花，點綴一下就行，這是沁入客家人基因里的男尊女卑觀念。在貧窮的家中要養(yǎng)大六個孩子，還面臨祖父的父母過早去世，有長輩臥床重病的窘境，祖父、祖母用稱謂叫疏、過房、辛勤勞作等等，窮盡一切方法，讓孩子們健康長大。</p> <p class="ql-block">父輩們的叔公（羅添木），他們稱之為大伯（其本人無兒無女），對待祖父一家視若己出，疼惜侄孫。在上世紀六十年代初的三年困難時期，他年歲已高，為了盡量把有限的食物讓給孩子們吃，寧愿忍饑挨餓，以水充饑，導(dǎo)致水腫身亡。</p> <p class="ql-block">圖中第一排左邊第二位是祖母的母親大人，她寡母養(yǎng)大唯一的男?。ㄗ婺噶鶄€月大就去婆家當童養(yǎng)媳），可這兒子解放初期離奇走失后渺無音信，兒媳婦生活沒著落，于1957年帶著女兒到江西省大吉山控礦尋找生計，年老的太祖外婆，從1959年開始由祖父祖母接到家中贍養(yǎng)，直至去世。</p> <p class="ql-block">山歌王子</p><p class="ql-block">祖父羅坤發(fā)（羅氏廿一世）十六歲就到縣城魚檔賣魚，解放后成為縣里食品公司的一名職工，祖父年輕時偉岸有才，嗓音洪亮，喜歡自創(chuàng)自唱客家山歌，真可謂風流倜儻。</p><p class="ql-block">祖父在水產(chǎn)部工作時精通業(yè)務(wù)，抓魚、剁魚行云流水，對付滑溜溜的黃鱔，宰殺、剔骨，一氣呵成，在同事的眼里，他稱第二，沒有人敢稱第一。祖父記賬、打算盤，一門清，我父親的一手好算盤，都是祖父親自傳授的。祖父的工作雖然操刀賣魚，但性格溫和，罕有與人產(chǎn)生口角或發(fā)脾氣，有時在工作的間隙，會即興來一段客家山歌，成為那時買魚人的美好回憶。祖父在家里很尊重祖母，愛惜子孫，好像還有點懼內(nèi)。<span style="font-size:18px;">祖父為人善良、慷慨大方，有親戚、朋友、鄰居去縣城找他，首先帶他們?nèi)コ燥?，從不吝嗇?lt;/span>到了退休年齡，單位繼續(xù)留用，在水產(chǎn)公司看護魚苗，近七十歲才真正退休。與祖父交往、共事的工友、朋友，談到祖父都是伸出大拇指，肯定他光明磊落、疏財仗義的一生。</p><p class="ql-block">祖父退休居家后，每月的工資首先保證一月的藥品、保健品后，有一大筆開銷用來購置茶葉、香煙、糖果，這樣，每天都有老伙計到他的房間抽煙、喝茶、聊天，有志同道合的歌友到來，還會彼此對唱山歌，回味當年歌會的美好記憶，共同探討歌詞、對仗詩句等等。祖父非常喜歡同屋的小孩子們，經(jīng)常分些糖果給他們吃，孩子們遠遠看到祖父，都會響亮叫聲“伯公好”！</p><p class="ql-block">祖父的退休生活非常有規(guī)律，每天早晨堅持散步，風雨不改，三餐定量，喜歡每天吃上幾塊紅燒肉。1992年的暑假，祖父散步回家吃早餐，吃了一半多，感覺有點哽咽，想站起來時倒下與世長辭，無疾而終，享年八十八歲，那一天，對于我們來說，就像晴天霹靂，久久不能接受……</p> <p class="ql-block">前排右一是我的祖父，前排左一是我的祖母</p> <p class="ql-block">八十高壽的祖父</p> <p class="ql-block">童養(yǎng)媳傳奇</p><p class="ql-block">祖父年幼時家境貧寒，祖母李茂香六個月大就被送到祖父家做童養(yǎng)媳，當年祖父已是九歲少年，常常要關(guān)照祖母，會背著祖母外出玩耍，經(jīng)常遭同伴嬉笑：背大老婆做大婆。祖母雖是童養(yǎng)媳，公公婆婆對她甚是疼愛，視若親生，可惜家里太窮，公公婆婆過早離世。祖母成年后，出落成遠近聞名的大美人，家鄉(xiāng)最好的照相店掛著祖母的肖像做廣告，大家都說她酷似國母宋慶齡。</p><p class="ql-block">祖母在農(nóng)村是個心靈手巧的能干主婦?？图抑V語：蒸酒、磨豆腐，沒人敢稱師傅，我的祖母就是那個大家公認的好師傅。祖母干農(nóng)活非常利索，種稻、種菜，養(yǎng)豬、養(yǎng)雞，樣樣精通。祖母做得一手好菜，與她同輩的媳婦無人能及。</p><p class="ql-block">祖母為人處世有格局，大方豁達，禮數(shù)周全，六親和睦，往來融洽，從不拘泥是是非非、蠅營狗茍之事。祖母喝酒有海量，但從未見她喝醉過，我小的時候就像她，有喝酒不臉紅的特點，祖母常常告誡我，外出應(yīng)酬喝酒千萬不要逞強，女孩子喝醉酒是很失禮的，這成了我一輩子的緊箍咒，從來不敢違背家訓(xù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祖母的口頭禪：先敬羅衣后敬人。祖母非常注重儀表端莊，外出開會、走親訪友，頭發(fā)梳得服服帖帖，衣服漿洗得平平整整。祖母愛清潔，家里收拾得整齊有序。在祖母身邊長大的孩子，個個養(yǎng)成黎明即起，</span>灑掃庭除的好習慣。</p><p class="ql-block">祖母沒有上過學堂，但口才很好，講話條理清晰，記憶力超強，過目不忘。開會、聽廣播，洞悉形勢發(fā)展和變化。那個年代有眾多票證：布票、糧票、煤油票等、每年一換，祖母拿到后，按顏色分類記憶，從不會出錯。</p><p class="ql-block">祖母的聰慧以及超凡的人品、能力，讓她脫穎而出成為大家依靠的主心骨，推舉當上了生產(chǎn)隊長、婦女主任，并光榮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成為興寧縣寧新公社東風大隊的大隊長，黨支部書記，</p><p class="ql-block">祖母當了近三十年的村干部，有極強的政策領(lǐng)悟力和執(zhí)行力，當年祖母帶領(lǐng)的東風大隊，是興寧縣乃至梅州地區(qū)的農(nóng)業(yè)排頭兵、紅旗大隊，每年開春縣里或公社都要在東風大隊召開農(nóng)業(yè)現(xiàn)場大會，介紹農(nóng)耕栽培先進技術(shù)，發(fā)揮示范引領(lǐng)作用，大隊經(jīng)常接待省里、縣里、還有臺灣同胞的考察團等。東風村的水稻田常年保持高產(chǎn)優(yōu)質(zhì)。大隊設(shè)有紡織廠、加工廠、車隊等社辦企業(yè)，呈現(xiàn)多種產(chǎn)業(yè)良好發(fā)展的勢頭。東風大隊地處城郊，擁有高產(chǎn)良田和較好的集體經(jīng)濟資源，當時村里的男青年在婚戀市場很搶手，女孩子不愿嫁出去，外村的姑娘非常樂意嫁進來。</p><p class="ql-block">鑒于祖母的杰出表現(xiàn)和影響力，先后獲得廣東省級、梅州地區(qū)、興寧縣級勞動模范，優(yōu)秀共產(chǎn)黨員、五好社員等稱號，她的事跡先后拍成紀錄片電影，在南方日報、梅江日報、興寧有線廣播等媒體都有報道。</p> <p class="ql-block">（以下照片都出自當年采訪祖母的記者拍攝）</p> <p class="ql-block">興寧檔案館館藏資料</p> <p class="ql-block">積善之家</p><p class="ql-block">祖父、祖母在東風村是金字招牌，那就是善良，樂于助人，厚道，行事坦蕩，從不計較個人得失。姑姑常說：祖父、祖母是定海神針。的確，在家里，他們不怒而威，子女和順，有事共商。同屋的鄰里之間、家里有矛盾，唯有祖父祖母出面調(diào)停，方可安定祥和，本屋與父親同輩的人，都親切稱呼祖母為嫂嫂。在東風村，誰家娶媳婦，婚禮當天能請到祖母牽引新娘，那是特別吉祥如意的好事。改革開放后，重修宗祠，經(jīng)鄭重推薦，由祖父、祖母將祖宗牌位請上神臺，這是要福德深厚、品行高尚之人方可以履行的光榮使命。</p><p class="ql-block">祖父人緣極好，好成人之美。祖父介紹對象純屬義務(wù)幫忙，對男女雙方的實際情況如實告知，并對他們進行熱心的婚戀指導(dǎo)，經(jīng)常倒貼錢組織適婚男女見面、約會，經(jīng)他介紹、認識、結(jié)婚的夫妻有好幾十對，他們都過上夫妻和睦、家業(yè)興旺的好日子。祖父還自豪地說，雖有計劃生育國策的限制，機緣巧合每一家都生有男丁傳家。</p><p class="ql-block">在東風村，祖母走到那里，村里人都夸她是實至名歸的好黨員、好干部，其實，先人后己是祖母的本色和下意識的選擇。在我小時候，祖母總是非常忙碌，很難按時回家吃飯，時常前腳到家，后腳就有人尋到家里來，需要找干部伸張正義、解決鄰里糾紛、家庭矛盾等等，祖母總是當仁不讓，化解極端情緒，遇到飯點，必先請他們吃飯，然后上門調(diào)解，盡量圓滿解決各種問題。我成年后，祖母早已賦閑在家，依然有很多人來看望她，感恩她的無私幫助，我們才知道祖母一輩子默默付出，做了那么多好事！</p><p class="ql-block">祖母九十高齡離開了我們，祖母的音容笑貌永遠留在子孫們的心中！</p> <p class="ql-block">八十年代中期，堂哥給祖父祖母拍攝的影像資料。</p> <p class="ql-block">讀史明智，了解家史，不是為了記住苦難，而是為了不忘初心、砥礪前行。哲人說：尋根的人走得遠，因為知根的人油然而生了使命感，提醒自己為什么要出發(fā)！</p><p class="ql-block">從祖父祖母的人生經(jīng)歷中，我們感悟到，人生在世，一是盡量讓自己變得更優(yōu)秀、更強大；二是只管努力，堅守善良仁厚，其它的就讓老天爺去考量……</p> <p class="ql-block">利是錢</p> <p class="ql-block">番外：上世紀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每年農(nóng)歷九月開始，同屋好幾個家庭作坊開始制作利是錢，臘月開始出售，因為圖案美觀，意頭又好，成為很多家庭的春節(jié)裝飾品，因是獨門生意（整個興寧唯有石禾坪還有這樣的手藝）可以帶來可觀的收益。2000年后，大眾對年飾的需求和品味變有了新變化，市場逐步萎縮，現(xiàn)在幾乎失傳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