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前些日子,在整理書架上的書籍時,隨意抽出一本翻閱。冷不丁,一張郵票如同燕子輕盈的羽毛,飄飄悠悠地從書頁間飄落,緩緩墜向地面。原來,它一直靜靜躺在泛黃的書頁里,宛如一枚被時光凝固的琥珀,封存著往昔的故事。我好奇地拿著這枚郵票去郵局詢問,窗口后的大媽瞇起眼睛仔細(xì)端詳,隨后點頭笑道:“能用啊,這可是老物件,照樣管用?!?這意外的通行許可,讓我的心猛地一動,仿佛有一道微光,驟然照亮了被遺忘許久的儀式感。</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回到家中,我竟有些鄭重其事地鋪開素白的信箋,提起了久違的筆。然而,鋪紙欲言,我卻驚覺,連一個確鑿的收信地址都無從落筆。這封信,究竟該寫給誰呢?思緒在腦海中輕輕流轉(zhuǎn),最終,我決定把它寫給自己。窗外,信息的洪流正無聲地奔涌,而我,卻像一個固執(zhí)的旅者,毅然踏上了一場靜默的逆行。筆尖沙沙地在紙面游走,墨跡緩緩地在紙上延展,那久違的滯澀感,此刻竟讓我的內(nèi)心感到異常安穩(wěn)。</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在對自己的問候之余,往昔寫信的記憶如同潮水般涌上心頭。曾幾何時,我作為書籍的責(zé)任編輯,往來信件承載著書籍從創(chuàng)作到發(fā)行的種種故事。在書付印前,與作者討論書稿的信件穿梭于城市之間,字里行間滿是對內(nèi)容及文字的雕琢與斟酌;書發(fā)行后,又會收到讀者飽含熱情與思考的來信,他們就書中內(nèi)容提出學(xué)術(shù)問題,渴望與作者深入探討。因為書中所留的地址和聯(lián)系人,只有出版社的地址以及我這個責(zé)任編輯的真實姓名,這些信件便都經(jīng)過我的手,成為溝通作者與讀者的橋梁。前段時間,有位同學(xué)偶然查到 1991 年由我署名責(zé)任編輯的書 ——《束流傳輸理論》,甚至還在亞馬遜網(wǎng)站上發(fā)現(xiàn)它仍在售賣,這一發(fā)現(xiàn),讓那些被歲月塵封的信件往事,再度清晰地浮現(xiàn)在眼前。</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那些年,與同學(xué)朋友之間的聯(lián)系,也全靠一封封信件維系。無論是中學(xué)時代的同窗,還是大學(xué)時期的摯友,特別是大學(xué)同學(xué)出國前,每個人都急需大學(xué)成績單,而留校的我便成了他們的專職跑腿。從復(fù)印整理資料,到將這些信息通過信件寄給遠方的同學(xué),這一封封信件,記錄著我們青春歲月里的相互牽掛與支持。</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而與男朋友兩地分隔的日子里,書信更是我們相互交流的重要紐帶。記得有一次,他說下午就收到了我的信,因為太過珍視,一直舍不得拆開,直到晚上上床,才懷著滿心期待展開信紙,可映入眼簾的,卻是我因一點小事對他發(fā)的一通火。他當(dāng)時肺都快氣炸了,直接把信撕了個稀巴爛,裝回信封,第二天又寄了回來。兩周后,我收到這封信時,看著那被撕成碎片、宛如 “手撕包菜片” 的信紙,一頭霧水。就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我們花了一個多月才把誤會掰扯清楚,從炎炎夏日一直 “掰扯” 到金秋時節(jié),新生都已開始報到上課啦。</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不知從何時起,當(dāng)?shù)谝皇鴶?shù)字信號穿透虛空,那微如螢火的計算之力 —— 算力,悄然扇動了它無形的翅膀。它在實驗室的幽寂中悄然生長、默默積蓄力量,終于在某一天,如洶涌的春潮般奔涌而出,以勢不可擋的磅礴之力,沖垮了時空那看似堅不可摧的堤岸。電子郵件誕生了,它宛如一位神秘的使者,輕輕推開了那扇隔絕古今的沉重門扉。那個看似簡單的 “@” 字符,搖身一變,成為了一把神奇的鑰匙,只需輕輕轉(zhuǎn)動,便能將海角天涯的距離瞬間縮短,讓遠在天邊的人,仿佛近在咫尺,出現(xiàn)在屏幕之前。</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隨著算力的羽翼日益豐滿,通信的速度也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如同插上了雙翅的飛鳥,一飛沖天。昔日,驛道上馬蹄聲聲,驛卒們風(fēng)餐露宿,數(shù)月才能傳遞的消息,如今,只需在指尖輕輕一點,信息便如閃電般瞬間抵達地球的另一端。曾經(jīng),在昏黃的月光下,鵝毛筆尖在羊皮紙上沙沙劃過,每一筆都飽蘸著離人的愁緒。“云中誰寄錦書來”,這句千古流傳的輕問,承載了多少人望斷天涯的焦灼與無奈。關(guān)山萬里,路途迢迢,尺素傳情談何容易,多少熾熱的心事,在漫長的驛路上被無情的時光風(fēng)干、冷卻,最終化為一聲無奈的嘆息。距離,曾是橫亙在人們心間最難以逾越的鴻溝,而時間,就像一把鈍刀,無聲無息地消磨著思念的濃烈,讓那份牽掛漸漸失去了原本的色彩。</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然而,如今技術(shù)的洪流洶涌澎湃,奔騰不息,交流的方式也如春日花園里的繁花,競相綻放,多姿多彩。除了文字,聲音、笑貌、動態(tài)的影像,乃至虛擬現(xiàn)實的擁抱,都能在瞬間跨越千山萬水,傳遞到對方身邊。以至于祖父母輩在通過視頻與兒孫們交流時,常常會忍不住喃喃自語:“這世道變化得也太快了,快得就像變戲法一樣,簡直讓人不敢相信這是真的?!?lt;/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這,便是算力的強大力量!它仿佛擁有神奇的魔力,輕輕一抹,便將距離徹底抹去,把漫長的時間折疊成一張輕薄的紙片;它是一個精妙絕倫的容器,承載著無數(shù)的信息;它是一雙迅疾無比的羽翼,帶著人們在信息的天空中自由翱翔;它更是一個沉默不語的巨人,用那精密而無形的網(wǎng)絡(luò),溫柔地托舉起一顆顆渴望交流的心,讓人們能夠輕盈地飛越萬水千山,與遠方的人緊緊相連。</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字符也有著獨特的趣味。在國內(nèi),人們習(xí)慣稱它為 “圈 A”,而在臺灣,它被形象地叫做 “小老鼠”。相比之下,我更鐘情于 “小老鼠” 這個昵稱,仔細(xì)端詳,它真的像一只乖巧地卷起尾巴的小老鼠。而且,那長長的尾巴,恰似鼠標(biāo)的連線,又黑又長,充滿了靈動之感。這個字符的讀音 “at”,翻譯成中文是 “愛特”。若是將它擬人化,把英語名與中文名字的順序顛倒過來,它的中文名便成了 “特愛”。細(xì)細(xì)品味,其中似乎蘊含著深意,仿佛在訴說著它在信息世界里獨特的使命,傳遞著人與人之間特別的愛意與牽掛。</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思緒不知不覺飄遠了,趕緊拉回。在信息的江河如此寬闊洶涌的今天,我有時會不由自主地暗自悵惘。云端存儲的 “情書” 多如繁星,浩如煙海,可在這海量的數(shù)字信息里,是否有一封,能像古人的尺素那般,紙頁上留有被反復(fù)摩挲的折痕,或是曾被一滴飽含深情的淚悄然洇濕?指尖輕點就能群發(fā)的問候鋪天蓋地,如雪片般紛紛揚揚,可這些轉(zhuǎn)瞬即逝的字句里,又有多少能承載起古人 “臨發(fā)又開封” 時那份字斟句酌、情意千鈞的鄭重與深沉?李清照那 “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的殷切期盼,那 “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的輾轉(zhuǎn)反側(cè)、煎熬難耐,其中所蘊含的時光重量與深情厚意,在如今指尖輕觸即可瞬間傳遞信息的時代背景下,顯得那么珍貴,甚至近乎奢侈。那些需要漫長歲月沉淀、在孤寂中精心醞釀的千古絕唱,在這樣快節(jié)奏的信息時代里,是否也將漸漸失去誕生的土壤?算力賦予了我們前所未有的表達效率,讓信息能夠快速傳播,然而,那真正能夠穿越時光的重重塵埃、如燭光般燭照千載人心的力量,是否恰恰需要一點 “慢” 的從容與笨拙,需要一點 “等” 的耐心與煎熬來精心淬煉?就如同深埋在地里的美酒,若未經(jīng)光陰的緩慢發(fā)酵,又怎能散發(fā)出醉透千秋的醇厚醇香?李清照的錦書之嘆,穿越了悠悠歲月,至今依然熾熱滾燙,觸動著人們的心靈。而我們,在這秒速抵達的信息洪流里,又該用怎樣的文字,在未來的心靈壁崖上刻下同樣不朽、令人動容的回響呢?</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信寫好了,我小心翼翼地封好信封,貼上那枚承載著舊時光的郵票。此刻,它就像一只沉默而堅定的燕子,即將踏上一段充滿未知的奇妙旅程。</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其實,我大可不必如此庸人自擾?;仡櫄v史,從古老的甲骨文,到竹簡,再到紙張的演變,每一次載體的更迭,都未曾真正將詩意扼殺。同樣,算力的出現(xiàn)與發(fā)展,也不會成為詩意的終結(jié)者。算力如同強大的翅膀,托舉著我們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掠過信息的汪洋大海。然而,真正賦予這飛翔以明確方向、溫暖溫度與厚重重量的,終究是人心深處那份渴望被傾聽、被理解、被溫柔承接的古老熱望。這熱望,宛如一顆永恒的星辰,自人類誕生之初便已存在,它是驅(qū)動一切溝通的原始動力,是連接人與人心靈的無形紐帶。這顆星辰,歷經(jīng)歲月變遷,始終熠熠生輝,亙古未變。盡管信息能夠在瞬間抵達,但要抵達心靈深處那片最柔軟、最隱秘的幽徑,依然需要心與心的真誠跋涉,需要情與情的真摯交付。</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我輕輕將這封信投入郵筒,它即將開啟一次小小的時空旅行。它的步伐或許很慢,慢得有些不合時宜,甚至帶著幾分固執(zhí)。但我堅信,它一定會抵達目的地,只不過,需要我們懷揣著一顆耐心,給予它一點笨拙的等待。在這個瞬息萬變的時代里,這樣的等待,或許也別有一番意義,它讓我們在匆忙的生活中,有機會停下腳步,靜靜回味那些被快節(jié)奏遺忘的美好與溫情 。</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誠邀美友聊聊您對快節(jié)奏的所思所想。</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