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菜市場剛剛蘇醒，老陳的書法攤已經(jīng)支起來了。 他總愛選在那棵歪脖子槐樹下，鋪開那張洗得發(fā)白的藍布，擺上幾方硯臺，幾支毛筆。我每天上學(xué)路過，都能看見他佝僂著背，一筆一畫地寫著字。 記得第一次注意到老陳，是在去年冬天。那天飄著細雪，菜市場里的人都縮著脖子匆匆趕路。只有老陳依然端坐在那兒，凍得通紅的手指握著毛筆，在紅紙上寫下一個個飽滿的“?！弊?。他的鼻尖凍得發(fā)紅，呼出的白氣在眼鏡片上結(jié)了一層薄霜，卻依然專注地寫著每一個筆畫。 "小同學(xué)，要寫個'福'字嗎？"他抬頭看見我，笑著問道。我搖搖頭，他卻已經(jīng)裁好一張紅紙："送你的，貼在門上，保平安。那"福"字的最后一筆特別有力，像要把所有祝福都傾注進去。 開春后，我發(fā)現(xiàn)老陳的攤位前多了個小馬扎。原來他開始教附近的孩子寫毛筆字了。老陳從不生氣，只是耐心地握著孩子們的手，教他一筆一畫地寫。老陳總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從兜里掏出塊水果糖給那孩子。 夏天最熱的時候，老陳的攤位前總是最熱鬧的。他會在樹蔭下擺個大茶壺，給路過的人倒涼茶喝。賣菜的王阿姨總說："老陳啊，你這茶比藥還管用。"他聽了就笑，眼角堆起深深的皺紋。有時候城管來了，大家都忙著收攤，他卻慢條斯理地收拾筆墨，最后還不忘把地上的紙屑撿干凈。 看著他一筆一畫地寫著字，仿佛時間也跟著慢了下來。我愛這煙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