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人人操人人叉|色五月婷婷俺也去|久热福利在线视频|国产一区在线资源|日本无遮挡一区三区|操碰免费在线播放|国内A片成人网站|黄片无码大尺度免费看|欧美亚洲一二三区|8090碰人人操

知了猴兒扯著嗓子罵街

薛宏新

<p class="ql-block">知了猴兒扯著嗓子罵街</p><p class="ql-block">文/薛宏新</p><p class="ql-block">日頭懸在正當空,白花花的光潑下來,砸得萬物都失了顏色,蔫頭耷腦。楊樹葉子卷了邊,油亮亮的綠被烤成了灰撲撲的黃綠,像蒙了一層厚厚的塵。風?那是早被熱浪煮化了,一絲兒也尋不見。整個莊子仿佛被扣進了一口巨大的蒸鍋,悶得能擰出水來。就在這片叫人喘不過氣的死寂里,猛地,一聲尖利冗長的“伏——天兒——!”撕裂了沉悶的空氣,像一把銹鈍的鋸子,生生拉開了暑熱蒸騰的大幕。</p><p class="ql-block">這便是知了猴兒開腔了。</p><p class="ql-block">一只領頭,仿佛吹響了沖鋒號角,緊接著,漫山遍野,墻頭屋角,所有能藏住這小生靈的樹縫葉底,埋伏著的聲音大軍瞬間揭竿而起?!白虄和邸虄和邸薄胺靸骸靸骸薄斑蟆蟆蟆保L短不一,粗細各異,卻都憋著一股子火氣,鉚足了全身的力氣,把小小的胸腔當成了破鑼,豁了命地敲打、撕扯。那哪里是鳴叫?分明是扯著嗓子在罵街!罵這毒日頭曬裂了地皮,罵這悶罐子似的天氣憋炸了肺管子,罵這無休止的酷暑榨干了最后一絲活氣兒!</p><p class="ql-block">莊東頭那棵老槐樹,是莊上知了猴兒的帥帳。濃密的枝葉間,此刻不知藏了多少只“罵陣先鋒”。那聲音尤其密集、高亢,像有十幾條潑婦叉著腰,手指頭戳到了天上,唾沫星子橫飛地詛咒著這炎炎赤日。它們此起彼伏,你方罵罷我登場,聲浪一層堆疊一層,織成一張密密匝匝、無形無質的聲網,劈頭蓋臉罩下來,裹得人無處可逃。任你躲進屋里,關上窗子,那魔音依舊能穿透土墻的縫隙,頑固地鉆進耳朵眼里,在腦殼里頭嗡嗡地震蕩,攪得人心煩意亂,恨不得抓耳撓腮。</p><p class="ql-block">“呸!這鬼日的知了猴兒,叫魂呢!”牙豬叔穿著件汗塌了的灰布褂子,敞著懷,露出曬得黝黑的精瘦胸膛。他剛從地里查看旱情回來,一張臉膛被熱氣蒸得通紅,汗珠子順著深深的皺紋溝壑往下淌。他煩躁地對著老槐樹的方向啐了一口,又抹了一把臉上的汗,黏膩膩的,隨手甩在地上,瞬間就被滾燙的地皮“滋”地一下吸干了,只留下一個深色的小圓點。“日頭烤著,還添亂!再嚎,再嚎老子砍了你這樹!”</p><p class="ql-block">他罵罵咧咧地走到井臺邊,抄起半桶剛打上來的井拔涼水,對著自己曬得發(fā)燙的赤腳和腿桿子,“嘩啦”一聲就潑了下去。那冰涼刺骨的水流激得他渾身一哆嗦,皮膚上騰起一陣微白的霧氣,喉嚨里忍不住發(fā)出“嘶——哈——”的倒抽氣聲。清涼是短暫的,腳底下那烙鐵似的地皮迅速蒸干了水漬,只留下更深的焦渴和更旺的煩躁。井水的清涼壓不住心頭火,也堵不住樹上那些潑婦的嘴。那“滋兒哇”、“伏天兒”的聒噪,片刻不停,甚至在他潑水的瞬間,仿佛受了刺激,叫得更起勁、更刺耳了,像是在嘲弄他的徒勞。</p><p class="ql-block">這漫天的“罵街”聲浪,并非一成不變的單調。仔細聽去,內里竟也藏著起伏節(jié)奏。有時是獨唱,一只格外賣力的知了猴兒拔高了調門,聲音尖利得能刺穿耳膜,如同那罵街罵到興頭上的潑婦,拍著大腿跳腳咒罵;旋即引來一片應和,匯成渾濁的合唱,嗡嗡地翻滾,那是圍觀的街坊在七嘴八舌地幫腔;偶爾又會突兀地集體沉寂幾秒鐘,像眾人喘口氣,醞釀著更猛烈的下一輪攻勢。這短暫的靜默,反而更襯托出隨后爆發(fā)的聲浪更加洶涌澎湃,如同傾盆的臟水潑將下來,沒頭沒腦。</p><p class="ql-block">村口那棵老榆樹下,倒還聚著幾個搖著破蒲扇納涼的老人。他們瞇縫著眼,背靠著粗糙的樹皮,似乎對這鋪天蓋地的“罵街”聲浪已習以為常,甚至帶著點麻木的欣賞。“嗬,聽聽,這嗓門兒,”一個豁牙的老頭慢悠悠地搖著蒲扇,扇柄都快禿了,扇出的風也帶著股熱烘烘的塵土味兒,“比咱年輕那會兒吵架的婆娘還豁得出命去!”旁邊另一個打著赤膊的老漢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焦黃的牙:“可不是嘛,活脫脫一群怨鬼托生的,逮著這老天爺撒邪火呢!罵吧,罵累了,天兒也就涼快了。”這話不知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樹上那些聲嘶力竭的小東西。</p><p class="ql-block">樹上的知了猴兒哪里理會樹下人的議論?它們兀自沉浸在這場聲勢浩大的集體控訴里。那尖銳急促的“唧唧唧唧”,活像小販沿街叫賣,煩人又甩不脫;那沉悶拖長的“嗚——嗡——”,如同醉漢的囈語,在熱浪里沉沉浮浮;最是那毫無征兆、撕心裂肺似的“滋啦——”一聲,簡直像玻璃碴子劃過鐵皮,能把人驚得一哆嗦。這些聲音無孔不入,鉆進耳朵眼,鉆進汗毛孔,鉆進因煩躁而繃緊的神經里,日頭越毒,它們罵得越歡,仿佛要把身子里的水分都化作這聒噪的唾沫星子,一股腦兒噴射到這片被曬蔫了的土地上。</p><p class="ql-block">直到日頭終于耗盡了白熾的力氣,沿著西邊灰蒙蒙的天空一點點往下沉墜,將天空涂抹成一片混沌的橘紅。那滾沸的熱浪稍稍收斂了些許鋒芒,大地深處透出一點點若有似無的微弱涼意。就在這光與熱的界限開始模糊的時刻,老槐樹上那震耳欲聾、持續(xù)了一整天的“罵街”聲浪,毫無征兆地,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掐住了喉嚨,戛然而止。只有極遠處,不知誰家屋后或溝坎邊的樹上,還殘留著一兩聲稀稀疏疏、有氣無力的“唧——唧——”,像罵累了的老嫗,嗓子已經劈了叉,還在不甘地嘟囔著最后幾句牢騷。</p><p class="ql-block">牙豬叔蹲在自家院門口的小板凳上,抽著旱煙袋。沒了那鋪天蓋地的聒噪,耳朵根子猛地清靜下來,倒顯出幾分不習慣的空落。煙鍋里的火星在漸漸濃重的暮色里明明滅滅。他聽著那最后的、斷斷續(xù)續(xù)的“唧唧”聲,竟反常地沒有咒罵。他咂摸了一口辛辣的煙,混著殘余的暑氣一同咽下喉嚨,半晌,才從鼻孔里哼出一縷灰白的煙,對著漸漸暗淡的老槐樹影,竟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那疲累歇嗓的“罵街者”們,帶著點同病相憐的意味,嘟囔了一句:“娘的,嗓子都嚎劈了,罵累了吧?歇著吧……明兒個,日頭爺一冒頭,還得接著罵!”</p><p class="ql-block">暮色四合,天地間只剩下悶熱的余溫和人煙的氣息。而在那沉沉的黑暗里,無數(shù)雙蟄伏在泥土深處、樹根之下的脆亮喉嚨,正無聲地醞釀著,只待明日那白熾的火輪再度噴薄而出之時,它們便會刺破長空,將那永不停歇的、關于酷暑的咒罵,用盡生命的力量,再次潑向這滾燙的人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