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小時候，阿旺住在鬧市區(qū)的一條小弄堂里，鄰居們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人。那時候，董家的女主人素芳四十左右，她中年喪夫，有二子一女。她沒有正式的工作，所以在弄堂口擺一蔥包檜攤維生，她的夫家姓董，所以掛一塊招牌，“董記蔥包燴”。</p><p class="ql-block"> 董家與阿旺年齡相仿的名叫董根耀，他家的人物關系復雜。董根耀圓臉平頭，身體端正，平時總是笑瞇瞇的，似乎從不與人爭執(zhí)，是個好脾氣的玩伴。董根耀長大后，因為他的親爹早死，他跟后媽終是格格不入，因此，他長大后去臨安插隊落戶當農民，他在農村也是踏實肯干，不久就學會了全套的農活，得到山區(qū)姑娘的青睞，后來上門做了農家的女婿。根據(jù)后來的知青政策，他還是可以回城工作的，但他為了照顧老婆孩子的生活，放棄了回城，就在山村生活。那時在山村生活也是諸多不易，但他還是堅持下來了。后來得益于改革開放的惠農政策，聽說他在山村的生活非常幸福，村里靠近景區(qū)，游客較多。他住著高大寬敞的院子，適宜辦農家樂。他家里就辦起農家樂，收入可觀。當然這也是后話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董根耀的父親常年生病臥床休養(yǎng)，也不出門，后來就死了。他家里出面都是他后媽，他后媽素芳方臉盤，一雙眼睛滴溜溜亂轉，鑲著顯眼的金牙，她的手上也總是不停地忙著什么。</p><p class="ql-block"> 他后媽素芳是個潑辣能干的角色，活動能力強，交際廣。他后媽婚姻關系混亂，先后與多個男人重組家庭，自己并無親生的孩子。她抽煙比男人還厲害，在我的印象里，抽煙的女人大多是交際能力強，善于與人打交道。同時，在工作、生活上也是出挑、能干的人。</p> <p class="ql-block"> 素芳那時候半老徐娘，風韻猶存，依稀可見她在年輕時的美麗光彩，聽老人說秦芳年輕時有過不堪經(jīng)歷，讓人不齒。看得出她在舊社會的經(jīng)歷復雜，經(jīng)過風雨，見過世面。她在四十多歲那個年紀時，仍然好打扮，頭發(fā)梳得一絲不亂，還在臉上抹點粉。她笑起來時，嘴里露出兩顆金牙，很顯眼。她平時常在嘴里叼著一支煙，她把香煙叼在嘴上，連吐煙霧也不必把香煙拿下來。在我的印象中，女性吸煙的人性格外向、強勢，善于與人打交道。素芳是個類似《沙家浜》中阿慶嫂的人物，八面玲瓏，精明強干。</p> <p class="ql-block"> 素芳一大家子人的生活，基本靠她維持，足見她的能干和不易。她做的蔥包燴口味特別好，讓人齒頰留香，至今難忘。素芳的蔥包燴之所以好，有三點，一是個大料足，二是烤得香、脆，三是春餅自己做。她做的春餅厚薄勻稱，軟硬適口?？此龃猴炈坪跏撬囆g表演，一氣呵成。素芳先拿出一張春餅，再拿出一根油條對折，后包進蔥，拎起一個木模板使勁壓扁蔥包燴。一只碩大的平底鍋，上面排著包好的蔥包燴，慢慢地烤著。待蔥包燴兩面烤得焦黃，發(fā)出香味，就算烤制完成。再遞給食客，讓他們自己抹上甜面醬或辣醬，一份冒著蔥醬香氣的蔥包檜就出爐了，讓人饞涎欲滴，足以引起食客們的食欲?？臻e時，素芳一邊拿起鍋鏟在鍋沿上當當?shù)厍闷饋?，一邊喊道?quot;蔥包燴，蔥包燴，剛出鍋的蔥包燴，快來買哦！" 于是聽到聲音的弄堂深處的小孩也會勾起饞蟲，跑出來買。附近的人認準她做的 "董記蔥包燴"，人心是桿秤，誰賣的東西貨真價實、價廉物美，吃過一次就掂量出來了，這就叫好吃再來。因為素芳做的蔥包燴口碑好，長銷不衰，足以讓素芳養(yǎng)家糊口，成為小巷口獨特一景。</p> <p class="ql-block"> 只是素芳的私生活，讓人有點齷齪不堪。以后，董根耀的父親未死，素芳就給他找了后爹。雖然那時董根耀也長大了。素芳找了一個姘夫，又不結婚。那個姘夫是個胖子，整天挺著大肚子斜坐在靠背凳上，他幫素芳招呼生意，著實讓人倒胃口，也讓她已大起來的子女難堪，真不知素芳是怎么想的。不知秦芳如何會看上這樣一個大肚子的半廢人，可能會從他那里得到經(jīng)濟上的好處，秦芳的行為讓他已成年的子女所不齒。</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董根耀的后爹在環(huán)衛(wèi)處工作，一只腳有點瘸，走起路來一踮一踮拖著走。他胖乎乎的臉上油光滿面，因為肥胖，他的肚子也極大。他不能像普通人那樣端坐在椅子上，他總是斜坐在椅子上，大肚子影響他挺直坐。他還能幫素芳照看她的生意。</p><p class="ql-block">素芳原住在見仁里，為了做生意，她與鄰居趙愛金互換房屋后住到百井坊巷口街面房。她擺了一個蔥包燴攤，把一個烤蔥包燴的平底鍋敲得當當響，招攬生意，這也是換房帶來的好處。</p><p class="ql-block">董根耀有一個大哥叫董根榮，也住在弄堂里。他參過軍，那時候軍屬在居民區(qū)享受特殊的照顧服務，每年過年前，街道會派人來慰問，送米、送油，票證上似乎也會多一些。董根榮復員回來在建筑公司上班，他娶了個媳婦是義烏農村戶口的姑娘春芬，作為軍屬，經(jīng)過特批允許入戶杭州城里。因此他倆成家后，他家在經(jīng)濟上較為困難，他媳婦就允許在城里打零工。董根榮視后媽素芳如陌路人，似乎是對她的作為的鄙視。</p><p class="ql-block">董根耀有個姐姐叫董美娣，相貌漂亮，圓臉蛋，大眼睛，長睫毛，眼睛忽閃忽閃。她的皮膚白皙、紅潤，簡直像個洋娃娃。鄰居稱她為 “洋囡囡”，后來，她嫁了個軍人，據(jù)說生活得幸福。以后阿旺在街上會偶然遇見她，在她四十多歲時，，仍能隱隱看出她年輕時的美貌風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