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感謝各位老鄉(xiāng)的圖片</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有人說,我們巫溪真有點像群山肩并肩手挽手疊成的一口大鍋,縣城及周邊便是綠意氤氳的“鍋底”。這口夢幻的鍋里,李子樹是長情的點綴,見炊煙有它,不見炊煙亦見它,枝丫婆娑,是為片土地溫厚的呼吸。</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六月六,打濕龍袍曬龍袍。”土墻青瓦黃地壩的矮房子,麻編的、棕織的繩子牽連起三兩棵李子樹。女人們比太陽起得早,忙著將衣柜、床鋪、灶房間的陳年霉氣洗凈曬透。等河溝水汽散盡,搗衣浣被歸來,急急將花紅柳綠掛上繩子,把被褥棉袍鋪于石頭包,半顆心惦著倉中陳糧,一只眼瞄著易變的天色,在雨空空兒里曬伏、清潔,給貓子狗子過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清泉村老張李子狀元兼直播網(wǎng)紅,樂呵呵“曬”他的早熟李子。生怕拂落雪白的果粉,拇指食指輕拈果柄與果尾兩點,精果八個足斤,套入泡膜網(wǎng)袋裝進有冰袋的漂亮禮盒飛入遠方果籃;中果被老主顧帶進城“炸第一波街”,早熟李行情俏;更有城里人尋香而來,為嘗一口剛從樹上摘的自熟果——那才叫一個脆香甜。十多年前誰想得到嘛,愁死人的石漠掛坡地轉角遇上退耕還林政策,石頭渣子里深扎李子的根,從糠籮籮跳到米籮籮。</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千年散養(yǎng)望天收的李子,一朝成了當家主業(yè),那就要講“優(yōu)生優(yōu)育”,兩口子如同初為父母,潛心學習培土施肥、修枝整形、秋管冬清。細弱的小苗三年便蓬勃成蔭,遮住土地往日的滄桑,化作一座噌噌噌往上漲的微型銀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酒泉村陶家平屋旁,那棵中熟李要晚一些,歡快的吮吸著朝露與陽光,一天變大一圈,像羞澀待嫁的姑娘,有過年產(chǎn)三百斤,變現(xiàn)三千元的輝煌,奉獻的穗條更是孕育了上萬個孩子,是當之無愧的脆李“英雄母樹”。</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巫溪的李子性子慢。從海拔175米長到1800米,6月到10月,依著山勢,從低到高,慢悠悠地成熟,妙溪河畔的蒲蓮、花臺李子熟得早,紅池壩高山草場的李子下樹最遲。有些曾挨過餓的人會追問:李子為什么要經(jīng)過如此長的青蔥和苦澀期,才在某個不經(jīng)意的黃昏,空心、黃熟、脆甜?兒時肚里的饞蟲作妖,一次次繞道經(jīng)樹下過,果子卻總是那么小那么青。丟進嘴里,上下牙齒瞬間分不開,喉嚨像被水泥封住,苦澀讓五官擰成一團,渾身止不住地打顫。</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巫溪有很多種李子,金黃如葡萄串壓垂枝條的苦李,雞蛋大小的雞血李、菜李、麥李,紫色的鳳凰李,而最能代表巫溪,當屬青脆李。肥田厚土洋洋灑灑,亂石懸崖安之若素,像極了巫溪人。晚熟的李子跟晚熟的人一樣,像慢行的過客,眼前的繁榮總與自己隔著一層紗。</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2018年立秋,一撥又一撥專家涌向長桂村諶祖學家的李子園。正值重慶將李子納入三大水果之一,竟然呈現(xiàn)“八月黃熟、比西瓜還甜、耐儲運”三大亮點。密集的品鑒、觀察、比對、審定,隨遷李樹掛上“巫溪晚李”新品種母樹標識牌,短短幾年,嫁接繁育,蔚然成林五千畝。</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村里連片建成“晚李主題公園”。待到2025年重慶6個區(qū)縣聯(lián)手打造中國現(xiàn)代李產(chǎn)業(yè)高地,這個高山村袖珍的李果公園,也迎來了華麗麗的轉身。春天兩面山堆積著芬芳的“李花雪”,果農(nóng)踏著帶柵欄的田間便道疏花施肥,腳不沾泥;游客循著同一條道賞花問春,各取所需、互不干擾,描出一幅浪漫的春景圖。</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大暑,長桂晚李主題公園異常繁忙,粉嘟嘟、圓滾滾的李娃娃們乘田間軌道小火車安然下山,轉冷鏈車、火車、飛機遠赴東西南北中,漂洋過海。晚李在訴說,不必那么急,穩(wěn)穩(wěn)地成長,終會遇見屬于自己的驚奇。</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巫溪晚李,晚成好禮。青青的李子,割不斷的想念。</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酷暑的苞谷林中,太陽光、苞谷葉,還有“八角活辣子”,把人割得鉆心痛。青青的李果染上黃暈,向陽一面透出可喜的高原紅,女人用圍腰接、男人用草帽兜回家,走路燙腳、喉嚨冒火、眼冒金星的三伏晌午,什么都難咽下,唯有吃幾把脆甜粉香的李子,稀飯下箜洋芋,一口氣才緩過來、一條命又續(xù)上。</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健康中國西南地區(qū)夏季食譜中,李子作為獨選加餐,專家推薦每天保證200克,世代巫溪人早已身體力行,寫下樸素的答案。</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最公平的莫過于時間,當一個人專注于某項能改變山村、惠及鄉(xiāng)親的事業(yè)中,光陰如靜流般流逝無聲。老李退休了,這名80年代初返鄉(xiāng)的巫溪首批“農(nóng)業(yè)中專生”,“拿月工資的農(nóng)民”,40多年歲月仿佛彈指一揮間。</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向?qū)<?0世紀90年代畢業(yè)于中等農(nóng)業(yè)學校,曾頂著稻草帽、足登解放鞋,用雙腳親吻荊棘遍布的險巖懸崖,追逐野生李子種源二十年,與果農(nóng)一道從北京捧回的國際金獎牌匾。她說走遍萬水千山,最愛、最懂巫溪的水果,還是李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后來90后農(nóng)學科“科班生”小劉加入,三代“三農(nóng)”人聯(lián)袂攻關,嘗試給李樹披上蓋頭避雨,安裝黃板、太陽能殺蟲燈,試驗薯李、薯菜、薯藥套種,水肥一體化,果園景觀化,李子開花,李子結果,李子和村民一起變得堅韌而強大。</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李子也會脆弱。山里的夏雨驟至,無情劃破果子的臉龐,泥土心痛地看李子哭泣墜落;晴雨交織,病害滋生,種果者從秋盼到夏的等待,也許因一場風,一場病,化成一場空。老李、向?qū)<液托⒌男某T谙M蛻n慮中蕩秋千。</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付出未必總有回報,一代人甚至幾代人的心血,或許終不見花開。2025年,李子“紅山”優(yōu)質(zhì)豐產(chǎn)壓斷了街,一塊兩塊價格卻偏低于預想,如同土地承包下戶后農(nóng)民用篾席圍堆吃不完的糧食,從地面一直挨近房頂?shù)呢S年煩惱,難題,總是一個接著一個,如何去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道嶺,兩道嶺,巫溪曾是一片溶石貌占比超過九成的土地。10萬余畝李子樹,靜靜修復大地母親的傷痕,立下汗馬功勞。這十幾年挺立起來的致富李,是一代代農(nóng)技人的馬拉松,</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鮮為人知,為尋一株抗病的母本,車被巨石阻擋,但他們在深深的泥濘中依然無畏向前沖。為守住青山,今天的巫溪,越來越多有李子的地方已不見炊煙。</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但一代代李子專家,越山而來,只為與古老的“李子母親”“李子父親”相遇,手扒巖、紙片山,勇敢者的極限之地,蘊藏著優(yōu)良果樹基因?qū)殠?,也寄托著山里人對幸福安康的永恒追求?lt;/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