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老吳日記》</p><p class="ql-block"> 2025年7月17日</p><p class="ql-block"> 星期四 晴</p><p class="ql-block"> 姑 侄 情 深</p><p class="ql-block"> “滿姑姑,好多年沒見到您了,很想念您?!?lt;/p><p class="ql-block"> “滿姑姑,你能來麻塘山嗎?我好想看看您,與您說說話?!?lt;/p><p class="ql-block"> “滿姑姑,馬塘山?jīng)隹斓煤埽蟻碜滋?,我把芙蓉喊回來,照顧我們?!?lt;/p><p class="ql-block"> “您上來,我把三娘也請上來,我們幾個老人,好好聚一聚?!?lt;/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這是心的呼喚。</p><p class="ql-block"> 這是親情的吶喊。</p><p class="ql-block"> 母親80歲,三舅母81歲,大表姐77歲,大表姐夫87歲。</p><p class="ql-block"> 母親因身體原因,好幾年沒走親戚了,除生病住院的日子,從沒有在外面留宿過。大表姐(大舅的女兒),只比母親小三歲,姑侄勝過閨蜜。從小在一起長大,他們成長的年代是新中國成立后最困難的年代。家里兄弟姐妹多,生活極其艱苦。那個時代,家里人口越多,就越困難。母親六姊妹,外公一個勞動力。大舅,成家立業(yè),生育九個子女。可想而知兩個家庭,當(dāng)時的生活是極度貧困的,忍饑挨餓是家常便飯。俗話說,窮人的孩子早當(dāng)家,大表姐是家里的老大,從小乖巧懂事,帶弟妹,做家務(wù),干農(nóng)活,樣樣行。母親長她三歲,大帶小,一起打豬草,一起上山砍柴,一起上學(xué),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在學(xué)校,姑侄都是成績優(yōu)秀的學(xué)生。初中畢業(yè)后,姑侄兩人都當(dāng)上了代課教師,大表姐常說起的一件事就是:大表姐被評為優(yōu)秀教師,上小沙江領(lǐng)獎,家里窮,舍不得錢買中餐吃,回到麻塘山,餓得快不行了,母親馬上給她買了飯吃,然后陪她一起回家,大表姐說,這件事她一輩子都會記著。</p><p class="ql-block"> 長大嫁人,成家立業(yè),可姑侄間的那份情深,從未斷過,在生活中相互幫襯,互相鼓勵。大表姐一生坎坷,頭婚三個孩子,丈夫三十多歲因病去世。與現(xiàn)在的大姐夫再婚,是她一生最勇敢最英明的決策,當(dāng)時很多人都不看好這段婚姻,都勸了她,大姐夫有六個孩子,還比她大十歲,這是需要何等的勇氣。夫妻倆都是地方上很有能力的人,勤儉持家,再婚后再添一子,十個子女養(yǎng)大成人,個個都有出息,在地方上傳為佳話。夫妻倆相敬如賓,相濡以沫,攜手走過了四十多年,真佩服大表姐的眼光與堅毅。</p><p class="ql-block"> 細(xì)說大姐夫,兒時的記憶,大姐夫在食品站工作,在離我家近的九道坪殺豬時,利用他手中的“權(quán)力”,總能給我家賣一兩斤肉,那個年代,有路子能買到一兩斤肉,是很了事不起的,村里的人都羨慕我家有關(guān)系。大姐夫有能力,做事公正,能說會道,是鄉(xiāng)里資深的村里老書記,很有名氣。他最大的愛好就是喝酒,現(xiàn)在村民們常跟他開玩笑,不是問老書記喝了幾斤酒,而是笑著問他喝了多少噸酒,現(xiàn)在年齡大了,子女勸他不要喝酒了,他就“”偷著喝、討著喝”,好心的鄉(xiāng)民,見他來了,就把酒藏了,他要得蠻,就搞碗“淡水酒”,大姐夫笑著說,“你們又在忽弄我了”,大伙說,“老書記,你還沒老,少喝點(diǎn),保重身體”。</p><p class="ql-block"> 人老了,行動不方便了,可彼此間的牽掛,卻變得更加強(qiáng)烈。近些年來,母親身體很差,都是大表姐來家里看望他。從去年起,大表姐身體每況愈下,行動不方便,不能來看母親了,兩人通常用視頻電話聯(lián)系,“見見面”,“噓寒問暖”,最后一句話都是“您要保重身體”、“你也一樣,保重好身體”。</p><p class="ql-block"> 母親與大表姐可以說是子賢孫孝,日子好過得很好。但彼此間的思念與牽掛,是誰也代替不了的。大表姐沒能來看母親,母親嘴上常嘮叨著,“你大表姐瘦了很多啦”,“聽說你大表姐兩口子,現(xiàn)在是四個兒子輪流著照顧”,“你大表姐的腰直不起來了,是個駝子了,太可憐了”。</p><p class="ql-block"> 去看望大表姐,是媽的一樁大心愿,等著母親的身體好些,等著母親一聲令下。</p><p class="ql-block"> 早起,母親喝了暈車藥(母親患重度眩暈癥,一輩子不敢出去看世界,就是怕暈車),等了半個小時,在老父親的陪同下,我們從龍?zhí)钝癯霭l(fā),一路盤山而上,奔向夏日避暑勝地一一麻塘山(民宿熱起,幾千人避暑)。車開得很慢,彎道處特別小心,原計劃中途歇歇,可母親一直堅持“慢慢走”,說頭只有一點(diǎn)點(diǎn)暈,能堅持下來。三十公里的山路開了近兩個小時,終于到了大表姐家一一美麗鄉(xiāng)村尖山村。</p><p class="ql-block"> 大表姐夫認(rèn)不出我們了,顫抖著和我們打招呼。大表姐駝背快成90°了,拄一拐杖,喊一聲滿姑姑,已是淚眼汪汪。兩年不見,卻成了如此光景。母親的眼眶紅紅的,母親坐在椅子上,在涼風(fēng)的吹拂下,母親的頭發(fā)扭起了“秧歌”,因?yàn)榻裉焖吲d了。母親沒有多說話,臉色有點(diǎn)蒼白,坐著一動不動,很明顯是暈車了。</p><p class="ql-block"> 我先下龍?zhí)?,答?yīng)母親一定要喂好家里的那幾只雞,家里的雞這陣子正在下蛋,那是母親的驕傲?;貋淼穆飞?,我總在疑慮,大姐耳背,能和母親順利交流嗎?還能回到幾年前,家常長,家常短,聊得那么開心嗎?</p><p class="ql-block"> 輪胎重重的撞在了爛路的石頭上,我的思緒一下回到了母親與大表姐剛剛見面的眼神:親情、信任、疼愛、關(guān)懷、珍惜……</p><p class="ql-block"> 我開著“大科”(科帕奇,愛車),沿山而下,開心的聽著《我和草原有個約會》。</p><p class="ql-block"> 7月17日夜深</p><p class="ql-block"> 垴上居士寫于龍?zhí)钝?l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