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夏日，午后的陽光斜斜地穿過紗幔，在書房的地板上拉出長長的、慵懶的光痕。空氣里浮動著細小的塵埃，像時光的碎屑，無聲地飛舞。吹著空調(diào)，我從書柜底層柜子最深處拉出一個盒子。拂去表面的灰，打開，里面靜靜躺著一本厚重的皮質相冊——封面是深沉的墨綠色，邊緣已經(jīng)有些磨損，透出歲月的痕跡。</p><p class="ql-block">手指撫過那冰涼的皮面，一種遙遠而熟悉的悸動悄然爬上心頭。我輕輕翻開它。內(nèi)頁的塑料膜微微泛黃，帶著特有的、淡淡的舊紙氣息。前面幾頁是家人的合影，青澀的校園照，記錄著尋常的成長軌跡。直到指尖翻過一頁略顯厚重的卡紙——</p><p class="ql-block">一張大幅的照片猝不及防地撞入眼簾。</p><p class="ql-block">照片上，是漫無邊際的、濃得化不開的綠。蒼翠的山巒層疊起伏，如同凝固的碧浪。天空是純凈得沒有一絲雜質的藍，幾朵蓬松的白云慵懶地懸著。就在這天地間最磅礴的畫布中央，一個身影如同精靈般定格。</p><p class="ql-block">是她。</p><p class="ql-block">及腰的長發(fā)如同最上等的墨色綢緞，被山風肆意揚起，在陽光下流淌著烏亮的光澤，幾縷發(fā)絲拂過她光潔的肩頸。她的身姿舒展而坦然，肌膚在強烈的日照下仿佛自身散發(fā)著柔光，與背后巍峨的青山、腳下斑斕的野花、身旁跳躍著碎鉆光芒的溪流，完美地融為一體。她微微側著頭，望向鏡頭的方向，眼神清澈得如同山澗的泉水，嘴角噙著一抹混合了羞澀與無畏、純凈得令人屏息的笑意。陽光慷慨地勾勒著她身體的每一道流暢而充滿生命力的曲線，仿佛那不是凡俗的軀體，而是這山野靈氣凝結而成的精魄。</p><p class="ql-block">指尖不由自主地停留在那光潔的影像上，仿佛還能觸碰到那個夏日灼熱的陽光，嗅到山風里裹挾的草木清香，聽到溪水在卵石間奔流的淙淙聲響。耳邊，似乎又清晰地響起她那帶著戲謔與得意的清脆嗓音，穿透了三十年的光陰：</p><p class="ql-block">“喂！小呆瓜！是不是姐姐太美，把你魂兒都看飛了？”</p><p class="ql-block">心臟，像是被那遙遠的聲音和眼前定格的絕美重重撞了一下。時光的閘門轟然洞開，那個蟬鳴聒噪、草木瘋長、空氣中彌漫著青春躁動與隱秘承諾的夏天，裹挾著所有的光影、氣息和心跳，洶涌地回溯而來。</p> <p class="ql-block">照片上的主人紅玲姐，她只比我早出生三個月，我們兩家墻挨著墻，從光著屁股玩泥巴起就混在一起。從小學到高中，我們奇跡般地一直是同桌。小時候，她一直比我高出一頭，外出玩耍時，她像個神氣的小母雞，總把我護在身后，替我擋掉不少調(diào)皮男生的欺負。在她高大身影的蔭庇下，我感覺特別安全。童言無忌，我曾無數(shù)次拍著小胸脯，信誓旦旦地宣布：“紅玲姐，等我長大了，一定娶你當媳婦！” 她聽了只是咯咯笑，揉亂我的頭發(fā)。</p><p class="ql-block">后來上了中學，懵懂的年紀，班里開始有同學起哄說她是我媳婦，我以為她會生氣，會臉紅。拼命辯解，甚至追打同學。可她從不氣惱，她總是大大方方地轉過身，下巴微揚，聲音清亮地回答：“對呀！我們兩家從小就定下的，有意見？” 那份坦蕩，反倒讓起哄的人訕訕閉嘴。高中畢業(yè)，我們的人生軌跡第一次有了分岔。我到省外上大學，她留在省城念了中專。但距離從未隔斷我們。只要寒暑假一到，我們就像兩塊吸鐵石，幾乎天天黏在一起，分享著各自新世界的見聞，那份親密無間，早已融進了骨血里。</p><p class="ql-block">進入大學，時代的風氣正悄然改變。八十年代后期，“開放”成了最熱的詞匯。禁錮多年的思想閘門松動，曾經(jīng)談虎色變的“性”話題，也開始在藝術、文化的領域里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甚至成了一種時髦的討論。圖書館里能看到零星介紹西方人體藝術的畫冊，報紙雜志上關于“人體美是不是藝術”的爭論也時有耳聞。大一時，我就沉浸在攝影社團里，技術漸長的同時，那些充滿生命力與美感的人體藝術影像，也在我心里悄悄投下了種子。大二時，我用發(fā)表的中篇小說稿費買了一架鳳凰205相機。暑假時，看著鏡頭前越來越自信美麗的紅玲姐，一個念頭，如同山間的藤蔓，在我心底悄悄滋生、纏繞——我想嘗試拍攝人體，捕捉那份最原始、最純粹的生命之美，而紅玲姐，是我唯一信任，也唯一想記錄下這份美的人。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她，并給她看了我從學校圖書館借來的人體藝術攝影畫冊，她猶豫了好幾天，在我的軟磨硬泡下終于暑假陪我拍。</p><p class="ql-block">大三的時光，真像指縫里漏下的沙，轉眼就溜走了。當夏日的熱浪裹挾著草木的清香開始彌漫校園，我的心也跟著雀躍起來。寒假回家過年時，我對紅玲姐許下的承諾，像一顆種子，在這個夏天終于要破土而出了——我要為她拍一套最美的長發(fā)寫真。為了這個承諾，我特意加入攝影社高級班，從光圈快門到構圖光影，學得格外認真。每一次按下練習的快門，腦海里浮現(xiàn)的都是紅玲姐的身影。</p> <p class="ql-block">踏上故鄉(xiāng)的土地，陽光暖融融地擁抱著我，風里帶著泥土和草木的熟悉氣息。我?guī)缀鯖]做停留，背著沉重的攝影包，腳步輕快地朝紅玲姐家走去。期待像只小鼓，在胸腔里咚咚地敲。</p><p class="ql-block">“篤篤篤——” 敲響那扇熟悉的木門，心跳莫名漏了一拍。門開了，紅玲姐就站在那里。她穿著一條簡單的白色棉布連衣裙，長發(fā)隨意地攏在一側肩頭，看到我時，眼中瞬間點亮了驚喜的光芒。</p><p class="ql-block">“呀！弟弟回來啦！” 她的聲音像山澗的清泉，帶著天然的親切和溫柔。</p><p class="ql-block">我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拍了拍相機包：“姐，我回來了！沒忘吧？你的專屬攝影師來履約了！”</p><p class="ql-block">紅玲姐的臉頰微微泛紅，像初熟的桃子，抿嘴一笑：“當然沒忘！等著你呢。我去換身衣服？”</p><p class="ql-block">“好！” 我們早就商量好，要去烏溪江老家后山那片人跡罕至的溪谷。那里有最原始的山林風貌，野趣盎然，一定能襯出紅玲姐那份獨特的美。</p><p class="ql-block">山路蜿蜒，樹影婆娑，陽光碎金般灑在長滿青苔的石階上。我們背著器材，踩著松軟的落葉前行。鳥兒在林間清脆地鳴唱，山風帶著涼意拂過臉龐，吹起紅玲姐的發(fā)梢。她步履輕快，偶爾回頭沖我一笑，眼睛亮晶晶的，像山里的精靈。</p><p class="ql-block">終于到了目的地。這是一片隱秘的山谷，四周古木參天，藤蔓纏繞，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在卵石間潺潺流淌，發(fā)出悅耳的叮咚聲?？諝饫飶浡鴿駶櫟哪嗤痢⑶嗖莺鸵盎ǖ幕旌戏曳?，沁人心脾。紅玲姐走到溪邊，赤著腳踩進清涼的水里，彎腰掬起一捧水，水珠從她指縫間滑落，映著陽光，晶瑩剔透。微風拂過，她及腰的長發(fā)隨風輕輕飄動，眼神里充滿了對這片山野的沉醉與向往。</p><p class="ql-block">“姐，這兒真像世外桃源?！?我由衷地贊嘆，開始調(diào)試相機。</p><p class="ql-block">紅玲姐直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笑容純凈：“是啊，一進來，心就靜了?！?lt;/p><p class="ql-block">我架好三腳架，調(diào)整著參數(shù)。紅玲姐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決心。她轉過身，背對著我，手指輕輕捻開連衣裙側腰的細帶，那柔軟的布料像花瓣一樣無聲滑落，堆疊在她腳邊的草地上。陽光毫無保留地灑在她身上，勾勒出勻稱而充滿生命力的輪廓。她的肌膚在光線下泛著細膩溫潤的光澤，像上好的玉石。長發(fā)如瀑，柔順地披散在光潔的肩背，幾縷發(fā)絲調(diào)皮地貼在頸側。她微微側過頭，下頜線優(yōu)美流暢，眼神清澈中帶著一絲羞澀的勇敢，仿佛山間初醒的精靈，帶著未經(jīng)雕琢的野性之美。</p> <p class="ql-block">我屏住呼吸，按下快門。清脆的“咔嚓”聲在山谷里格外清晰。紅玲姐似乎被這聲音鼓舞了，漸漸放開了拘束。她或赤足立于溪水中，低頭看著水流漫過腳踝；或舒展身體躺在青草地上，長發(fā)與碧草纏繞，閉眼感受陽光的暖意；或倚靠在一棵虬勁的老樹上，眼神悠遠地望向層巒疊嶂。每一個姿態(tài)都自然流淌，散發(fā)出她獨有的恬靜與堅韌。</p> <p class="ql-block">隨后，她換上了帶來的運動裝，將長發(fā)高高束成馬尾，整個人立刻充滿了蓬勃的朝氣。她在林間小跑、跳躍，像一只靈動的小鹿，馬尾辮在空中劃出歡快的弧線。我追逐著她的身影，快門聲連成一片，捕捉著她活力四射的笑容和飛揚的神采。</p> <p class="ql-block">換上一條碎花小短裙后，她又變了一種風情。長發(fā)披散，微微卷曲的發(fā)梢增添了幾分俏皮。短裙下修長筆直的雙腿在陽光下白得晃眼。她蹲在開滿野雛菊的小坡上，小心翼翼地摘下一朵，別在耳后，然后歪著頭對我粲然一笑，明媚得如同山野里最耀眼的花。</p> <p class="ql-block">發(fā)型也在不斷變換。當她將長發(fā)編成一條粗粗的麻花辮垂在胸前時，那份清純鄰家的氣質撲面而來，仿佛時光倒流回兩小無猜的童年。而當她將長發(fā)松松地盤成一個發(fā)髻，幾縷碎發(fā)慵懶地垂落頸邊時，又瞬間顯露出一種超越年齡的溫婉沉靜。我沉浸其中，用鏡頭貪婪地記錄下她千變?nèi)f化的美。</p> <p class="ql-block">看著鏡頭里紅玲姐的身影與這方天地如此和諧，一個大膽的念頭在我心中翻涌。我放下相機，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和期待：“姐，你看這山、這水、這光…你站在這里，就是這山野的一部分了。我們…試試更自然的狀態(tài)好嗎？就我們倆，把這份最原始的美留下來?！?我的目光真誠地望著她。</p><p class="ql-block">紅玲姐明顯怔住了，她下意識地環(huán)顧四周，蔥郁的林木和潺潺的水聲是唯一的回應。她的眼神里掠過一絲少女的羞澀和猶豫，長長的睫毛顫動著。但最終，她迎上我的目光，那里面盛滿了信任和一種豁出去的勇氣。她極輕地點了下頭，然后緩緩轉過身去。</p><p class="ql-block">纖細的手指摸索到運動服背后的拉鏈，輕輕向下一拉。布料順從地分開，滑落。她微微仰起頭，日光毫無保留地親吻著她光潔的背脊，肩胛骨的線條如同欲飛的蝶翼。我立刻舉起相機，快門聲密集地響起，凝固下這帶著神性光輝的瞬間。</p> <p class="ql-block">那一刻，時間仿佛真的停滯了。藍天是她的幕布，白云是她的點綴，青山是她的背景。她就那樣赤誠地站立在天地之間，長發(fā)如墨色的溪流披散，肌膚在陽光下流淌著蜜色的光澤。身體的曲線起伏流暢，充滿了生命最本真的力量和美感。她微微側身，眼神平和地望向遠方，那份坦然與寧靜，讓她與腳下的土地、頭頂?shù)奶炜胀耆跒橐惑w。我舉著相機，竟看得癡了，手指忘了動作。</p><p class="ql-block">“喂！小呆瓜！” 紅玲姐清脆帶笑的聲音打破寂靜，“是不是姐姐太美，把你魂兒都看飛了？” 她帶著幾分戲謔，幾分得意。</p><p class="ql-block">我猛地回神，臉上一熱，脫口而出：“是！姐是這山里最美的仙子！獨一無二！” 聲音大得驚飛了枝頭的鳥兒。</p><p class="ql-block">紅玲姐被我逗得咯咯直笑，腰都彎了下去，笑聲像一串銀鈴在山谷里回蕩，驅散了最后一絲緊張。</p> <p class="ql-block">“挺起胸，姐，雙手把頭發(fā)撩起來，讓風吹！” 我找回狀態(tài)，開始指揮。她依言而行，雙手插入濃密的長發(fā)中向上撩起，陽光穿透發(fā)絲，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自信的光芒在她眼中閃耀。</p> <p class="ql-block">“側身！對，迎著風站！” 她側身而立，山風立刻卷起她的長發(fā)，如一面黑色的旗幟獵獵飛揚。她微微揚起下巴，閉著眼，感受風的撫摸，神情舒展而沉醉。</p> <p class="ql-block">“雙手…交叉在胸前，半掩著，眼神低一點，看我鏡頭?！?我的聲音低沉了些。紅玲姐臉頰飛紅，像熟透的櫻桃，但她只猶豫了一瞬，便緩緩將雙臂交疊在胸前。那份欲遮還羞的姿態(tài)，比完全的袒露更動人心魄。她的眼神帶著羞澀的漣漪，微微下垂，長睫如蝶翼輕顫，卻又有種說不出的勇敢。</p><p class="ql-block">我再次看得失神，直到她略帶嗔怪地看過來，才慌忙按下快門，捕捉下這混合著羞怯與勇氣的絕美瞬間。</p> <p class="ql-block">拍攝漸入佳境。我不斷提出構想：</p><p class="ql-block">“姐，斜躺到那塊有苔蘚的石頭上，頭發(fā)鋪開，對，像水草一樣散開…”</p><p class="ql-block">“仰躺下，用頭發(fā)蓋住小腹以下，嗯，就是這樣，有種神秘感…”</p><p class="ql-block">“站到那叢野薔薇后面去，挺胸，讓花影落在你身上…”</p><p class="ql-block">“蹲下來，抱著膝蓋，下巴擱在手臂上，眼神放空，像在想心事…”</p><p class="ql-block">“大字型躺下！對！把頭發(fā)撩開鋪在腦后，放松…”</p><p class="ql-block">“走到那塊高石上！側面迎風！挺胸，頭微微后仰！讓頭發(fā)飛起來！”</p><p class="ql-block">“拿起那把木梳，慢慢梳頭發(fā)，眼神溫柔地看著梳子…”</p><p class="ql-block">“趴在那塊大青石上，嗯…身體放松，手肘撐起上半身，輕輕托一下胸……”</p><p class="ql-block">紅玲姐越來越放松，配合得無比默契，甚至能在我指令前就擺出我想要的姿態(tài)。我忍不住贊嘆：“姐，你這鏡頭感絕了！比那些專業(yè)模特都靈！”</p> <p class="ql-block">我走近她，開始拍攝特寫。</p><p class="ql-block">鏡頭聚焦在她及腰的長發(fā)上：墨黑、濃密、光滑如緞，發(fā)梢?guī)е烊晃⒕?，在陽光下流淌著深藍的光暈。</p><p class="ql-block">鏡頭緩緩上移，捕捉她俊美的側臉：光潔的額頭，彎彎的眉，長而密的睫毛下，是清澈如山泉的眼眸，此刻含著淡淡的笑意和信任。挺秀的鼻梁，飽滿紅潤的唇微微上揚。</p><p class="ql-block">再向下，是她優(yōu)美的頸項、圓潤的肩頭，以及那飽滿而充滿生命力的雙峰，頂端是嬌嫩的蓓蕾，在微涼的空氣中微微挺立，如同初綻的花苞。</p><p class="ql-block">最后，鏡頭溫柔地掃過她身體的每一道起伏：纖細卻有力的腰肢，圓潤挺翹的臀線，筆直修長的雙腿，直至踩在青草與泥土上的玲瓏雙足。她的肌膚在光影下細膩得不可思議，仿佛有柔光自內(nèi)而外透出。</p> <p class="ql-block">起初，在我近距離的鏡頭下，紅玲姐還是本能地瑟縮了一下，臉頰紅得滴血。但很快，她深吸一口氣，仿佛汲取了山野的勇氣，重新挺直了脊背，眼神變得坦然甚至帶著一絲挑戰(zhàn)的意味，大大方方地展示著自己，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屬于勝利者的微笑。</p> <p class="ql-block">在重巒疊嶂的懷抱里，在藍天白云的映襯下，紅玲姐徹底放開了自我，仿佛掙脫了無形的束縛。她像個重回童年的小女孩，赤足奔跑在開滿野花的草地上，及腰的長發(fā)在身后自由地翻飛，與山風嬉戲。</p><p class="ql-block">“呀！快看！” 她驚喜地蹲下身，指尖小心翼翼地觸碰著一叢罕見的紫色鈴蘭，眼神溫柔得像能滴出水來，“真好看，像一串小燈籠！” 她笑得純粹而滿足。</p><p class="ql-block">一只色彩斑斕的翠鳥倏地從頭頂掠過，停在枝頭，歪著小腦袋好奇地打量著她。紅玲姐立刻屏住呼吸，仰著頭，清澈的眸子里滿是孩子般的新奇和喜悅，追隨著小鳥跳躍的身影，嘴角不自覺地上揚。</p> <p class="ql-block">她跑到溪邊，蹲下來，用手撥弄著清涼的溪水，水珠濺起，在陽光下折射出小小的彩虹?！昂脹隹?！” 她歡笑著，捧起水洗了洗臉，水珠順著她的脖頸滑落，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p><p class="ql-block">此刻的她，完全沉醉在這片山林賜予的純粹快樂中。陽光慷慨地灑在她如脂如玉的肌膚上，鍍上一層柔和的金邊。她伸展手臂，旋轉身體，長發(fā)舞動成黑色的旋渦；她靜立凝望，眼神悠遠，仿佛與這山川草木進行著無聲的對話。那份渾然天成的美，自由奔放的生命力，是如此震撼人心。她不再是那個熟悉的鄰家姐姐，而是這山林間孕育出的，最靈動無瑕的精靈。</p> <p class="ql-block">我端著相機，腳步不由自主地緊緊追隨她的身影。取景框里，是她飛揚的長發(fā)，是她光潔脊背上滾落的水珠，是她回眸時燦若星辰的笑容。我不斷按動快門，貪婪地想要留住她每一個動人的瞬間：她輕撫花瓣時的溫柔，追逐飛鳥時的雀躍，戲水時的開懷…… 她身體的每一道流暢優(yōu)美的曲線，都在陽光與綠意的映襯下，煥發(fā)出驚心動魄的生命之美。</p><p class="ql-block">然而，就在我追逐著她，鏡頭緊鎖她完美的背影時，一陣更強勁的山風拂過，帶來濃郁的松濤與野花的氣息。我不由自主地抬高了視線——越過紅玲姐飛揚的發(fā)絲，是無垠的湛藍天空，是棉花糖般蓬松游走的白云，是連綿起伏、蒼翠欲滴的巍峨青山，是溪邊如繁星般灑落的五彩野花，是陽光下碎鉆般跳躍的溪水…… 這宏大的、充滿原始生命力的畫卷，瞬間攫住了我的全部心神。</p> <p class="ql-block">手中的相機仿佛有千斤重，我緩緩放下了它。紅玲姐似有所感，停下旋轉的腳步，轉過身來。她臉上還帶著奔跑后的紅暈，額角沁出細密的汗珠，胸脯微微起伏。她看著我，沒有言語，只是那樣靜靜地站著，眼神清澈而寧靜，唇邊帶著一絲了然的笑意。</p><p class="ql-block">我慢慢走到她身邊，與她并肩而立。山風溫柔地包裹著我們，鳥鳴聲、溪流聲、樹葉的沙沙聲，共同奏響著天籟。我們誰也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地呼吸著這帶著草木清香的空氣，感受著陽光穿透樹葉灑在皮膚上的暖意，聆聽著山谷的心跳。那一刻，所有的言語都顯得多余。一種難以言喻的寧靜與滿足感，如同溫潤的泉水，緩緩注滿心田。這大自然的壯美與紅玲姐身上那份純凈的生命之美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永不褪色的畫卷，深深地烙印在我的靈魂深處。我知道，這個夏日，這片山谷，這個如同精靈般的姐姐，將成為我青春記憶里，最明亮、最溫柔的一抹底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