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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驛站故事】人生還剩幾個十年
    春芳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高鐵穿越過數(shù)十米長的隧道，風(fēng)馳電掣地向前疾馳。一位老先生靠窗而坐，他戴著寬邊眼鏡，花白的頭發(fā)向后梳理著，目光卻始終停留在窗外。初夏的田野一片青翠，禾苗在陽光下泛著水光，一排排樹木郁郁蔥蔥，偶爾有幾只小鳥低飛掠過，像是在追逐這列飛馳的列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先生輕啜一口茶，心里卻比茶更清潤。這片土地他太熟悉了。從退休后去兒子家，剛開始坐的是坐綠皮火車奔波，現(xiàn)在坐上高鐵，老伴在這條線上奔波了十五年，他奔波了十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來來回回，仿佛每一次出發(fā)。都是為了再一次回到這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先生叫陳啟明，快七十了，曾是一所鄉(xiāng)鎮(zhèn)中學(xué)的校長。如今，徹底退休了，也徹底自由了。孫輩都大了，他和老伴終于可以不再圍著他們轉(zhuǎn)。這次，老先生是先一步回來，等暑假一過，老伴也會隨即而回！</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風(fēng)景，心中竟升起久違的灑脫感，像是卸下了一副沉甸甸的擔(dān)子。</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傍晚五點多，高鐵緩緩駛?cè)胝九_。電話早早就響了起來，侄子侄女們爭著要來接他，被老先生一一謝絕。</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先生知道他們工作忙，不想給他們添麻煩，于是自己打的回家。</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先生原本打算隨便吃點東西就休息，可還沒下車，弟弟的電話就追了過來，說已經(jīng)安排好晚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兄弟倆的房子都建在城郊，各自一棟兩層小樓，帶個小院子，相隔不過幾十米。車子停在弟弟家門口時，天已經(jīng)暗下，可他們一家早已在門前等候。侄子接過他的行李，侄女拉著他的手噓寒問暖，孫輩們圍上來喊著“爺爺好”，聲音清脆又熱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先生走進院子，花香撲鼻，廚房里飄出的飯菜香更是勾人食欲。弟媳婦從廚房走出來，笑著招呼坐下。桌上擺滿了他最愛吃的家常菜，熱氣騰騰，香氣四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大家子人圍坐在一起，舉杯共飲，說說笑笑，氣氛熱烈，場面溫馨，這一刻，濃郁的親情，像陣陣春風(fēng)拂過，暖暖的…</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先生在弟弟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起來，準(zhǔn)備回自己的家去收拾收拾。</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弟弟陪同他一起回家，院子里的雜草早已被清除，屋子里的衛(wèi)生提前幾天都做好了，窗明幾凈，沒有半點霉味，櫥柜里的被子衣物清洗過，還包裹陽光的味道。</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每年都是如此，此時此刻刻的老先生，感覺眼睛有點潮濕，他望著眼前比他只小兩歲的弟弟，頭發(fā)已全白的弟弟，一種無以言表的感動讓他情不自禁地拉著弟弟手說道“謝謝你們，你們辛苦了，如果沒有你們，我不知道家在哪兒，我這片落葉又歸于何處！”</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哥，別這樣子說，我們是一家人，是血濃如水的親兄弟?！钡艿苈宰魍ｎD又說道“如果當(dāng)初沒有你對志偉和志玲倆兄妹的指導(dǎo)和幫扶，哪有他們今天這般好??！”</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是的啊，老先生一直以來，把弟弟的兒子和女兒當(dāng)成是自己的孩子看待，從他們開始讀書，就指導(dǎo)他們學(xué)習(xí)，幫買學(xué)習(xí)資枓，初中時，還聘請一名英語老師為他倆補習(xí)英語課程，上大學(xué)時，兩個孩子都得到過他的資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倆兄弟的心里，親情至上。互相幫助，從不計較得失，不管在任何時候，都會把這種濃濃的親情延續(xù)下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先生把院子設(shè)計和布置了一下，排放了一些盆景花卉，如蘭花之類的，還栽種了一些其他的花草和樹木，在圍墻上安裝了一些小夜燈，一段時間后，小小的院落，有了生氣和生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他泡了一壺茶。夕陽的余暉透過墻邊的竹林，灑在茶幾上，茶壺里茶香氤氳著，旁邊盆載的幾枝蝴蝶蘭隨風(fēng)輕擺，像是在與老先生共語著時光！</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輪清月，把淡淡的光輝，灑落在窗戶上，也灑進了仁立窗前的老先生的臉兒上。此刻啊，他好思戀老伴，這是他一生中唯一的愛人和妻子！有一個多月不見了。老先生深深體會到，沒有老伴的日子里，不能稱作是日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也許人到了一定年齡，依戀更多更迫切！</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如今他們都是奔七的人了，以后還有幾個十年??？！老先生深深感嘆著，一生都在忙碌，還來不及去看看外面的風(fēng)景，還沒有去享受屬于自己的生活，就快走到人生的終點……</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明天老伴要回來了，老先生只希望往后余生，每天陪著老伴就這樣靜靜的，淡淡的守著一份清歡！</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晨起為她粥可溫，暮時一同立黃昏，賞著春花與秋月，輕煮流光慢煮茶的每一段歲月！</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莫道桑榆晚，為霞尚滿天！心不老，年齡就不會老，這是老先生的心愿和心語！</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之后，老先生決定再一一去實現(xiàn)老伴心心戀戀想去的一些地方的愿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計劃著和老伴先搭乘著綠皮火車出游，在不慌不忙中，踏上去往新疆的胡楊林之路，看看那千年不倒的胡楊；去嘗嘗伊犁用杏花做的美酒；再去海上觀日出日落，同時也感受一下，詩人海子筆下的“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之意境！然后去天安門，看一次那莊嚴(yán)肅穆的升旗儀式，最后登上長城，把北國風(fēng)光盡收眼底…</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想到此，老先生眉目舒展，心情愉悅，已撫平了心兒上那一道道皺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