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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寫小說·青春原是一本倉促翻過的詩集〗 淚濕春衫袖

老黎

<p class="ql-block"><b>文/老黎</b></p><p class="ql-block"><b>圖/網(wǎng)上</b></p><p class="ql-block"><b>美篇號/330375732</b></p> <p class="ql-block">　　盞夏時節(jié)，我來到家鄉(xiāng)架樹臺湖畔。我已有好長的時間沒有來了。我怕“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睔W陽蘭很早就說要來這里，和我見一面，我也非常地盼望著。今天她來，是要我?guī)椭瓿伤淖詡黧w小說《淚濕春衫袖》，特別是里面的幾個細(xì)節(jié)。</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被眼前這熟悉的美景，深深地吸引住了：遼闊的水面，清澈無波，綠色環(huán)抱。岸邊排排的鉆天楊伸出綠蔭，湖邊嫩綠的蘆葦已有一米多高，隨風(fēng)起伏。野鴨仙鶴不時飛落，湖中的魚兒嬉戲，泛起陣陣漣漪。黑魚偶爾發(fā)出聲音，平添了幾分幽靜，好美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隨著遠(yuǎn)處響起幾聲車笛，一輛白色的高爾夫就到了眼前。車上下來了一個女子，身穿米色長裙，腰間系著長長的咖啡色裙帶，隨風(fēng)搖曳。亞麻色的長發(fā)在腦后飄逸，藍(lán)鉆耳釘閃著光澤?？焖氖炅耍€是那樣珠圓玉潤，端莊典雅，德容兼?zhèn)?，風(fēng)韻優(yōu)存。我也特地打扮了一番，穿著一件當(dāng)年她特別喜歡的棕色T恤，深藍(lán)休閑褲，頭發(fā)也剛剛剪過染過，盡量精神一點，瀟灑一些，怕辜負(fù)了她的美麗和深情。我們雙目直視，淚流滿面，我們擁在了一起，緊緊的。“四十年風(fēng)雨，四十年長夜，‘梅花開盡百花開，過盡行人君不來’。蘭妹??！你讓我等得好苦?！蔽液蜌W陽蘭是在南方“未來作家培訓(xùn)班”認(rèn)識的。我們相識相知，又情趣相投，都喜歡寫詩填詞，時常唱和，成了知音。</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們在湖中的長橋上散步。這橋直通湖心亭。小亭不大，尖頂，四角翹起，琉璃碧瓦，六根紅柱。對橋的兩個柱子上，刻著啟功的“桃李春風(fēng)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的名聯(lián)?！疤m妹你看，這是你當(dāng)年最愛的聯(lián)語。建亭時，我們的領(lǐng)導(dǎo)讓我擬個聯(lián)，我就把這聯(lián)獻(xiàn)上了。你看這字臨的多好，胖瘦分明，遒勁，很好地詮釋了書法家的雅清簡靜的風(fēng)格，瘦硬通神。我還記得，你當(dāng)年反復(fù)地給我講：“這聯(lián)是北宋詩人黃庭堅的《寄黃幾復(fù)》中的名句，是作者回憶當(dāng)年兩位友人在春風(fēng)里觀賞桃李盛開，共飲美酒的情景。后來這二人各自漂泊江湖，已是多年未見。每逢夜雨瀟瀟，漏盡燈殘，互相思念，深夜不寐，真是情真意厚，感人至深。”其實這聯(lián)也道出了我們此時的心境。服務(wù)員沏上了本地霜葉茶(用霜后桑葉，精制而成)。歐陽蘭潔凈的臉上戴著淡紫色邊框的眼鏡，顯得十分優(yōu)雅。“老朋友，四十年了，一江春水夢中流。你還記得我愛喝北方的霜后桑茶。我當(dāng)年是真心實意的追你愛你，是你錯待了我的芳心吶！”歐陽蘭一笑，猶如春天的海棠花，還是那樣一塵不染?！疤m妹，我當(dāng)年兩袖清風(fēng)，家境不好，成分又高，怎敢向繁華，怕影響你的未來?。‰y道你還不明白嗎？四十年的云煙，四十年的顧盼，百里春風(fēng)不如你呀！”我紅著臉解釋著?！皻q月流逝，我都已釋懷了?！睔W陽蘭喝了一口茶繼續(xù)說道，“這茶好醇好有味道哇！你給我郵了幾年的這個茶，怎么后來就不寄了！我給寫信你也不回！你讓我瘦了容顏！”“蘭妹，既然已錯過出場的順序，就不能再打擾你的生活了。那就你多喝點補(bǔ)上吧，它能生津解渴，還能排毒去火?！睔W陽蘭順勢差開了話題：“黎兄，這些年都忙啥呢？”“退休了，成了一個地地道道的老宅男，搜腸刮肚湊成一本長篇《不見去年人》，還未出版，等你哪！這個書名也是你當(dāng)時喜愛的那兩句詩里的，‘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啊，以慰知音。蘭妹，這幾十年你成果還豐碩吧！”“我還是老本行（文學(xué)雜志社編輯），早就該退了，可是報社讓再干幾年，帶帶小年青的。出了幾本詩集和一本小說的集子。這次帶來了。我要把這部長篇《淚濕春衫袖》寫完，把草稿寄給你，請兄補(bǔ)充潤色并予斧正。黎兄，把這兩部小說放在一起出版吧！這也是青春留下的最美的華章！”。“我看行。不過讓我斧正這事，我倒有點不敢。你已大名鼎鼎，我乃無名小卒！”“客氣什么哪？這么多年了！漫漫清宵誰與共？殘燈冷酒去清愁?！薄拔倚呐c君同，夜色敲窗回首望，月華如水杯中影。”我們傾心暢敘，妙語連珠，調(diào)侃逗趣，不覺夕陽已染紅湖面。</p> <p class="ql-block">　　我把歐陽蘭帶到了一家小餐館（這是我經(jīng)營的一家小餐館，我沒有告訴她，我也不想告訴她）。我點了幾道家鄉(xiāng)菜，這些菜，都是我當(dāng)年向她炫耀的家鄉(xiāng)佳肴。可是太遺憾了，讓她足足等了快四十年了！芝麻炸羊排，紅燒黑魚，四菜拼盤(苦菜、蒲公英、馬齒筧、車前草)，二瓜青絲(絲瓜與苦瓜)和羊湯。包間很雅靜，白墻，天藍(lán)色天花板，中間凹進(jìn)，裝著幾個星形的LED，燈光微暗。墻上嵌著低音炮，餐桌對面的墻壁，我還特地掛上了《晚楓》和《泰戈爾林徽因徐志摩的合影》。這兩張畫，是她那時許下的諾言：“如果我們能步入婚姻殿堂，我就把這兩幅名畫，掛在小屋，欣賞一世。”可惜因為我而落空了，我把它們掛到這里，是想留下個紀(jì)念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晚楓》是暮霞秋楓，一樹楓紅，一抹晚霞，這也許是一種致美，另有一番滋味吧。這幅《合影》，也是最有氣質(zhì)的合影，傳世的名作。仙風(fēng)道骨的老樹泰戈爾，人面桃花的林徽因，郊寒島瘦的青藤徐志摩，是風(fēng)塵三俠，歲寒三友，他們交相輝映。這是三位詩人聯(lián)袂完美的畫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給歐陽蘭準(zhǔn)備了一瓶法國干紅，自己要了兩瓶百威黃啤。我們一邊欣賞著名畫，一邊喝著酒，一邊回憶著當(dāng)年浪漫的情愛，一邊聽著她那時最鐘愛《斯卡布羅市集》《假如愛有天意》兩首歌。卡洛爾的吟唱正深深地穿透著人們的靈魂，洗滌著旅人的心地。人生是這樣的多彩和愜意，人生也是這樣的讓人難忘和眷戀。其實人離不開交流，這也是人生的一種需求。人與人有緣，其實就是互相欣賞，互相溝通，聊得來。這樣兩人才能在同一頻道上，愛情才會天長地久，友誼才能永遠(yuǎn)長青。歐陽蘭舉杯：“最懂我的還是你?。【簹w何處？酒醉夜闌珊?！薄敖袢栈ㄥ说?，倩影在心夢?！蔽倚Φ?。喝著聊著，時間好快，夜深了，我送歐陽蘭到“燈雨清宵”賓館，給歐陽蘭沏上蒲公英茶說：“好好地休息一下，‘追旅思，好夢留君睡’，明天見?！?lt;/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雄雞剛剛唱罷，歐陽蘭就來了?！芭?！好一處清幽之地！我等快四十年了，才看到你們的小院！嫂夫人哪？”“她娘家有點急事，回去了?！薄坝悬c遺憾了！”歐陽蘭婉惜道。院旁馬蘭花開著，院內(nèi)竹節(jié)蘭，串紅也在怒放。小園四周盡是苦菜、蒲公英、馬齒筧、車前草，還有四時菜蔬和桃李杏、蘋果、草莓。滿目綠色，一片盎然，歐陽蘭聚精會神地看著，“農(nóng)家小院真好。”“那你就多住上幾日吧。”“黎兄，報社催稿急，身在江湖不由己啊，以后吧?！痹绮秃唵危阂槐r奶，幾個混合面饃饃，兩個(黃瓜，水蘿卜)小菜?！袄闲值膹N藝真的不錯！”“那可和咱們的美食家差遠(yuǎn)啦?！?lt;/p> <p class="ql-block">　　隨后，我們來到一望無際的草原。千里綠草隨風(fēng)起伏，好像一片綠色奔涌的海。身旁一朵朵金色的黃花，紅的百合，藍(lán)的桔梗，向我們點頭致意。</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真美啊”，歐陽蘭動情地唱著：“陽光穿過云朵灑在草原，阿媽的茶香飄得喲， 飄得很遠(yuǎn)。??！夢里常常是這番 ，這番景象……”我也情不自禁地跟著唱了起來，“花兒繽紛起舞，彩蝶翩翩 ，耳邊傳來姑娘熟悉的歌聲……啊……”這歌好感人，好纏綿，久久在草原藍(lán)天里回響。</p><p class="ql-block"> 歐陽蘭把車停在路口，下車與我擁抱惜別，她流下了深情的熱淚。歐陽蘭那飄然的長發(fā)，那舞動的裙裾，還有那被淚打濕的“春衫袖”，也都隨著那輛遠(yuǎn)去的白色的高爾夫，一起慢慢消失在晚霞里……</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注：“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边@是宋代詞人歐陽修《生查子·元夕》的句子。表達(dá)對舊情難續(xù)的哀傷和對昔日戀人的一往情深。春衫，年少時穿的衣服，也指代年輕的自已。</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