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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包樹

李長在

<p class="ql-block">秦嶺南麓，隱藏著一個歷史悠久的小城——石泉縣。石泉縣境內(nèi)，有一座古鎮(zhèn)名曰后柳，依傍漢江而建，曾是昔日繁華的古碼頭。溯江而上可達(dá)漢中，順流而下直抵漢口，水路通達(dá)，商賈往來，一度盛極一時。然而，隨著水運的式微，后柳昔日的輝煌也漸漸沉寂，如今已難覓當(dāng)年盛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盡管繁華不再，后柳古鎮(zhèn)卻依舊風(fēng)韻猶存。三面環(huán)水，煙波浩渺，素有“陜南水鄉(xiāng)”之美譽。古街青石鋪路，黛瓦白墻，徽派建筑錯落有致，歲月雖在墻上斑駁，卻未曾抹去其古樸風(fēng)姿。近年來，隨著旅游開發(fā)的推進(jìn)，后柳古鎮(zhèn)逐漸成為新興的網(wǎng)紅打卡地，游人紛至沓來，只為一睹這水鄉(xiāng)古鎮(zhèn)的舊時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后柳有三景，名曰火神廟、八畝田、屋包樹。而我此行，正是為“屋包樹”而來。駕車駛?cè)氪蹇冢h(yuǎn)遠(yuǎn)便望見一棵參天古樹，枝葉如云，亭亭如蓋，宛如一把巨大的綠傘，為古鎮(zhèn)遮風(fēng)擋雨。然而，初見之時，只見枝繁葉茂，不見樹干所在，令人疑惑不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待走近細(xì)看，才知這是一株千年皂角樹，樹干竟藏于一座民宅之中。屋頂之上，枝葉婆娑，而樹干則被房屋緊緊包裹，故得名“屋包樹”。這座房屋灰磚白墻，青石黛瓦，典型的徽派風(fēng)格，古樸典雅。門楣之上，懸掛著一塊木牌，上書“屋抱樹小廚”，原來這是一家別具一格的私房菜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推門而入，屋內(nèi)光線柔和，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飯菜香。正中一棵三人合抱的皂角樹赫然挺立，枝干虬曲，蒼勁有力。樹干離地一米處，有一處巨大的樹瘤，俗稱“火趼”，那是歲月留下的傷痕，也是時光的印記。樹干上掛著一塊“古樹名木保護(hù)牌”，赫然寫著：樹齡1020年。千年古樹，靜默如初，仿佛一位滄桑老者，向來往游人訴說著千年的風(fēng)雨與榮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相傳千年前，一位小媳婦在江邊洗衣，不慎將皂角遺落水邊。幾日后，皂角發(fā)芽，幾年后長成小樹，百年后終成參天巨木。隨著漢江水運的興盛，后柳由一隅小村，一躍成為水陸要沖。一位姓王的商人致富歸鄉(xiāng)，在江邊建屋定居，見此樹已成風(fēng)景，不忍砍伐，便繞樹而建，于是有了今日這“屋抱樹”的奇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樹下便是餐館，屋內(nèi)只有一位小媳婦在擇菜。我笑問：“這是你家的餐館吧？生意應(yīng)該不錯，大樹底下好乘涼。”她淡淡一笑，答道：“樹神保佑的是老板，我只是個打工的。”言語中透著一絲無奈，也讓人不禁感慨命運的無常。</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從屋中走出，再回首，只見樹冠高聳入云，枝葉間隱約可見一處斷枝，用布包裹著。猛然想起曾聽人說，今年5月21日，晴空霹靂，一道驚雷劈斷了樹枝。如今站在樹下，頓覺寒意襲人。</p><p class="ql-block">我們走進(jìn)對面商鋪，買了幾瓶礦泉水，問老板：“這樹枝是被雷劈斷的吧？”老板臉色一沉：“不是雷，是風(fēng)刮斷的！”我再細(xì)看，如此粗壯的枝干，風(fēng)能吹斷？若風(fēng)如此之大，屋怎會無恙？可我寧愿相信老板的話，是風(fēng)，不是雷。小民無辜，古樹無辜，怎會招來雷霆之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