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茶余飯后，閑庭信步。</p><p class="ql-block">車棚旁邊那幾朵黃色的小花落入眼里，偶爾還有粗細(xì)各異、長短不一的零星苦瓜，清風(fēng)拂過，晃晃悠悠的……有花有果，有香有色嘛，引得蜜蜂和金翅之類昆蟲的蒞臨光顧，頓時，平添小許熱鬧。加之昂揚攀援，錯落有致的纖細(xì)藤條，宛如一幅水彩國畫，討人喜歡。與其車棚一架，不如點綴一處，點亮風(fēng)景，賦予生機。</p><p class="ql-block">苦瓜嘛，其貌不揚。<span style="font-size:18px;">高低起伏，溝壑縱橫，甚</span>至可以說是一幅繃著的苦臉。粗糧即飯，瓜果為蔬，顧名思義，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p> <p class="ql-block">緣于兒時的記憶，對它的情感一直不咸不淡著。</p><p class="ql-block">那個物質(zhì)匱乏的年代里，大家習(xí)慣于地里刨食，那些糊口的東西，幾乎也是自足自給的。盡管人們那么勤快，局限于當(dāng)時的生產(chǎn)條件，一年中好些時候，許多家庭依然為衣食溫飽而發(fā)愁。</p><p class="ql-block">(在和平的環(huán)境中，如果集體的勤勞仍然無法擺脫饑餓的威脅，連基本的生存都面臨著嚴(yán)峻的考驗，總該是一個特定時期的民眾悲哀吧！亙古不變的真理，“窮則變，變則通?！毙彺宓臍v史也證明了:路，就是這樣走出來的?。?lt;/p><p class="ql-block">一日三餐，地瓜稀粥和著咸菜、蘿卜干和豆粒，就是標(biāo)配。白花花的米飯那是逢年過節(jié)(農(nóng)村另有:初一、十五的日子戶外拜拜）或是招待客人的事兒，加上一兩樣簡單的菜肴，便是孩子們眼里放光的“美食”。</p> <p class="ql-block">常年打交道，自然諳熟秉性。好些蔬菜的稱呼，實心眼的人們，習(xí)慣貼上“苦”字的標(biāo)簽:苦菊，苦瓜，苦筍，苦白菜，苦麥菜，苦荬菜……終究是幾分親昵，還是幾分無奈？</p><p class="ql-block">孩子總在成長，日子總在延續(xù)。</p><p class="ql-block">一年里，餐桌上很難見到一丁點肉片。至于炒菜嘛，一勺半匙的白花花食油，一下鍋就能散發(fā)出誘人的香味，還不等得及沁脾入心，切好的菜很快地就下鍋，雖然沒啥油星，炒菜的時候，大多還是會放上搗鼓后再經(jīng)過小炒的碎花生米，混合著，味道挺不錯。我嘛，總也喜歡揀著那些碎花生米，香香的！</p> <p class="ql-block">大人們對此情景，一般也是不會責(zé)備。常常說著，小孩子不喜歡吃菜。那時，我也總是這么認(rèn)為，一切也就順理成章。</p><p class="ql-block">有時候為了方便下咽，也會做些湯，苦瓜清湯最是常見。青綠的皮上凸起一粒粒疙瘩，剖開來，里面排著猩紅的籽，沾著些黏稠的汁液。母親總說苦瓜清火，我們卻每每見了便皺眉頭。</p><p class="ql-block">當(dāng)柴火的烈焰放肆地舔著烏黑的鍋底，翡翠碎片似的苦瓜伴著煮透的黑豆珠子，在鍋中歡快地翻滾。因為地處海邊的緣故，有時候還會放些貝類海鮮，豐富舌尖味蕾。</p><p class="ql-block">畢竟還是苦的。那時的苦瓜真是強大，連貝類也都“蒙冤”帶上苦味。盡管大人們吃得津津有味，孩子們礙于督促，勉強喝些清湯，至于苦瓜呢，實在難以下咽！極不情愿地，皺著眉頭咀嚼著，有時候，還得瞅個機會偷偷吐掉。</p> <p class="ql-block">馬有失蹄的時候，孩子們的這番操作，又如何瞞過大人們的“火眼金睛” ？“浪費多可惜！”大人們往往也是寬容著。至今，耳邊還回響著媽媽意味深長的話語，“你們現(xiàn)在覺得苦，將來有甜日子過，說不定還念著這苦呢。”</p><p class="ql-block">不知不覺中，時間催人老。斗轉(zhuǎn)星移，一晃便是四十多年。</p><p class="ql-block">日新月異的世界，發(fā)生了太大的變化。俗話說，貧窮限制了想象。的確有好多事情超出了我們曾經(jīng)的想象。</p><p class="ql-block">如今，我們的飯桌上是豐盛的。山珍海味，也不再是什么稀奇罕物！打打牙祭，解解饞，也是可以的。</p><p class="ql-block">美食似佳麗，醇釀欲飄然。只是歲月不饒人，體檢報告也逐年亮起多盞紅燈。</p><p class="ql-block">“飲食宜清淡，魚肉需節(jié)制?！贬t(yī)生和親朋好友的忠告接踵而來。“苦瓜苦筍之類的綠色蔬菜，芭樂椰子之類的新鮮水果……適宜養(yǎng)生，有益身心。”</p> <p class="ql-block">“如今的苦瓜不苦了?！痹S多過來人都異口同聲地說道。</p><p class="ql-block">是呀，<span style="font-size:18px;">我們改良了苦瓜，讓它變得溫順，變得符合大眾的口味，卻也讓它失去了那種能蜇醒記憶的力量。</span></p><p class="ql-block">苦瓜不苦了，生活似乎也不那么苦了。但為什么，心里反倒空落落的？</p><p class="ql-block">人的舌頭真是奇怪的東西。小時候避之不及的苦味，如今竟成了求而不得的懷念。有時候翻遍市場，想找些老品種的苦瓜，卻被告知那種"又小又丑又苦"的早就不種了，沒人買。我不禁苦笑，這世道，連苦都成了稀缺品。</p> <p class="ql-block">“愛過才懂情重，苦過方曉香甜?！笨涩F(xiàn)在，甜來得容易了，苦反而成了稀罕物。</p><p class="ql-block">“憶苦思甜”嗎，為誰辛苦為誰甜？</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當(dāng)年不知話中意，懂得已是話中人。</span></p><p class="ql-block">原來有些味道，真的會隨著日子一起走。它不在舌尖上，而在記憶里，在那些苦過、笑過、實實在在活過的歲月里。就像當(dāng)年的苦瓜，苦得讓人皺眉，卻也苦得那么真切，那么讓人想念。</p> <p class="ql-block">(視頻來自網(wǎng)上，感謝原作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