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一直覺得我的童年沒有什么可說的，除了苦難，就是父母為了家庭各類瑣事，無休止的爭吵，很多時候甚至逃避和別人聊起關于童年的話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就連親近如老公都是在我們成婚后的第十年，才在他面前零零散散的提及一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他在聽我的故事之前，用一種如陌生人探跡陌生人的眼神，在我身上來回游走，最后來一句：“你是真夠能藏的，都十年了，你為什么就不能告訴我你的童年是這么度過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好像在聊別人的故事一樣，輕描淡寫的來一句：“都說是小時候的事情，還有什么好說的，你看我現在過的不是挺好的嗎？也就更加沒必要再提了?！?lt;/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輕飄飄，幾句話就帶走了我那看似糟糕透頂的童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時過境遷，又一個十年，再回頭看看，其實身為八零后的我們，又是農村多孩家庭的老大，大家過的都差不多，也就沒有什么可覺得難過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最難過的還是父母，當初年齡小，覺得母親不容易，自告奮勇用自己單薄的小身體幫她分管家務照顧妹妹、弟弟最后還要得來成年后，對她的數落，可明明最委屈的那個人是她，她卻在諸多指責中，從不曾為自己分辨半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就憑這一點，媽媽，始終還是媽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就如我對堂嫂說的：“還得是我親奶啊，我都那么鬧騰她了，她居然只告訴你，我哭的特別厲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愛人者人恒愛之，敬人者人恒敬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這可能就是為什么每個人都愛自己的母親的根本原因。</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她們從不會在孩子身上找不愛孩子的理由，只會把不愛父母的孩子的全部責任攬在自己身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母親是，我奶奶更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大伯母過世，讓我想起很多童年的美好回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透過堂哥家三間紅磚房的窗戶，看著窗外映入眼簾的一片竹林，思緒好像也跟著回到了小時候的那些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邊上來來往往，嘈雜的人聲，我分不清是誰和誰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好像只記得那些年在這三間紅磚房子里，被堂哥嫌棄，大伯母不斷提我解圍的各種場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好哄的時候，大伯母也就是幾句話，我就立馬破涕為笑，不管堂哥氣的歪鼻子瞪眼。</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不好哄的時候，不管大伯母用什么招數，就是不想原諒大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邊抹眼淚，一邊往外面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小小的人兒，看著委屈委屈吧啦，實則不過就是一句話不對自己心意，任性的想著什么事情都要以自己為中心罷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每當這個時候，隔壁嫂子就會貼心的來一句：“哎呦，大姑這又是受委屈了，快來快來，我這里還有好吃的?！闭f是好吃的，不過就是應季的一些瓜果蔬菜，可在那個年代的農村，就這些簡單的瓜果蔬菜，也不一定就是人人都能吃得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隔壁嫂子，說是嫂子，不過是父親覺得都幾十歲的人了，不能直呼人家大名。那樣不禮貌，我，是老大，雖說是長輩，叫一句哥、嫂也吃不了我的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真真都是大一大截的人，大伯母家隔壁的嫂子，我和她兒子同年，并且，一村上同年的人，還數我的月份最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因此，我在他們的眼中好像就是一種很奇怪的存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哎，不能叫麗姑的名字，她可是你姑奶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還姑奶奶，她還沒有我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你不能叫你大姑的名字，我們可是正宗的家庭，都是一個老太太的（一個祖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什么大姑，她就那么大一點，我一個手指都能把她打倒，還大姑。她叫我大哥我看差不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就這樣，小時候，我在我們村，不能說橫著走，最起碼，到哪家都能混口飯吃??</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其實這樣的好日子，持續(xù)的時間也不是太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后來弟弟妹妹都出生以后，我就像一個小大人，后面滴滴溜溜跟著一串，到誰家，誰家不害怕。</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也就二伯家，雖說有三個哥哥還有一個姐姐，但是除了三哥，其他兩個哥哥和大姐對我還是挺寬容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特別是我二奶只要看到我去了，就是各種倒騰，唯恐我餓著，邊讓我吃還不忘邊嘮叨：“你看看，你看看，你媽就沒有給你吃飯嗎，怎么可以瘦成這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雖說我現在很胖，??是我小時候瘦啊??也不是像二奶奶說的，母親沒有給我吃，就是干吃不胖那種，在家還是撿好的吃，別人家一般舍不得的，那時候我們家條件在村上應該算是中等偏上，一個星期可以吃一次肉，這肉可以是豬肉、牛肉、偶爾父親要是去外地回來還會帶回點海鮮，當然我這里的海鮮不是現在的什么龍蝦鮑魚，就是一些我們這邊叫烏子，其他地方叫魷魚，還是那種體型稍微偏大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就這些在當時的情況來說，已經算是非常好的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只不過，后來遇到的一些事情，讓家里的經濟情況急轉直下，甚至還負債累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用閨女的話：“看不出來，媽媽，你小時候也過了一段好日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是，你就看我三歲拍的小照片，那是窮人家孩子能有的打扮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三歲，五歲，直到四十年后，大伯又見到久違的陽光，那些年，那些人，如堆積已久的沙粒，傾瀉而下，滿滿當當，讓我有一種應接不暇的無力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梳理二十多天，才以這樣的方式一一展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時間如離弦之箭，快的讓人來不及仔細觀看，就已經到達終點。</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梳理記憶才發(fā)現，在我映像里，有幾個叫我姑姑的哥哥哥嫂子，他們可以說是我整個童年的快樂來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人小輩分又大，雖說差不多都是一個根系著，但是也還是有那么些不一樣的存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有人說：“這么點人，還叫姑，就叫名字得了?！?lt;/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她家男人就會罵：“你他媽說什么，那可是二爹的閨女，正兒八經的姑姑，你是不是想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小小的我，也頗有幾分長輩的模樣：“哎，不許罵人哦，我媽說了，罵人不好，不叫就不叫，我剛好也不喜歡被人叫，你們都比我大那么多，還叫我姑，我還怕被你們叫老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最后那家的女人也不由自主地叫起來：“這個小姑姑還真是人小鬼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家的男人也不由得的哈哈大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就這樣，我這個小姑姑在他們家的形象就立住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每次路過，我都還沒看到她，她就來一句：“大姑放學了，又來找你三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嗯”她這個措不及防的改變，倒讓我有點次接不住了，以后只要是三堂姐在大奶家，我都像個小偷，悄咪咪的溜過她家，唯恐讓她發(fā)現，又問東問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其實我最喜歡的還是大伯母家隔壁的二嫂，每個人都說她脾氣不好，可是從小到大，就她對我從來沒有過惡語相向，哪怕她和二哥剛吵過架，她罵人很厲害的，轉頭只要看見我，立馬笑臉相迎：“麗姑放學了，我們家那個臭小子怎么沒有和你一起回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麗姑又來轉轉的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麗姑，我們家樹上的桃子快熟了，但是你可不能學你三姐爬樹好，你看她昨天被毛辣子辣的整個胸脯都腫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還是麗姑，每次都二嫂二嫂的叫，不像絕小三（我堂姐），天天衛(wèi)英衛(wèi)英，雖說她是長輩，也不能就這樣天天喊啊，好歹我兒子也都和你們一樣大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春秋冬夏，她家門前的三棵大桃樹，讓我們幾個摘了又摘，忘了是在婚后的哪一年，帶著孩子去大伯母家，她家門前的幾個桃樹也被砍了，就問堂哥什么時候砍的，堂哥說砍了有幾年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又過幾年，回母親家，母親說二嫂也去世了，我問母親，怎么這么突然，母親說，其實也不突然，得病好多年了，就是我們都忙著自己的事情，也就沒人想起這些他人的事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加上這次大伯母的離世，我的情緒也幾度控制不住，大哥讓我不要哭的太厲害，他知道這些年，我也經歷了太多事情，身體也不好，不能經常哭，可是我哭的又何止是大伯母，大哥家，大哥家的那個小莊子，好像包含了我的整個童年，我也在哭泣自己的童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張老照片，爺爺奶奶，大伯大伯母，父親母親，我和大哥。如今還有父親母親，我和大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就連小時候，一見我就笑，還邊喊：“麗姑放學了！”</p><p class="ql-block">“麗姑吃飯沒？”</p><p class="ql-block">“麗姑這又要去找誰?。俊?lt;/p><p class="ql-block">“麗姑這又是在哪瘋的??？”那些親切的叫著我麗姑的人，好像也沒有幾人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看著目送我回家的父親，那一刻我才知道，其實我一直都是幸福的，哪怕有時候也會被母親氣的半死，不過，誰讓我從小就懂事，就愛寵她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小小的人兒，卻又能在她的小天下稱霸。</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小小的她，不過大人的巴掌大，說話卻又能讓人笑魘如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哪怕是惡霸，在她這里，都不由得寵溺的說一聲“你這小丫頭，要不是看在我媽的面子上，看我不一巴掌拍死你！”</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還有一個在那個年代做“黑老大”的大表哥，那是稱王稱霸的人物，不過在我這里，只要我不高興，就會去找我二姑告狀，二姑就會立馬讓他回家：“你今天是不是又惹麗丫頭不高興了，趕快帶著她?！本瓦@樣在外面稱王稱霸的人，也得灰溜溜回家?guī)е??</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直到上初中，我才知道我表哥是那個年代的，我們這邊的黑老大，班上那些小混混在班里吹牛那個老大如何如何厲害，如何如何帥，我豎起耳朵一聽，我以為自己聽錯了，就找他們確認，確認過他們說的名字，我一臉不屑的丟下一句：“就他，還黑社會大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同學問我認識他，我就漫不經心丟下一句：“從小就認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他們不可置信，有的甚至還說我吹牛，“那你下次再去他家飯店，你可以問問，看他認不認識我？哦，對了，你順便再告訴他，看看我二姑的鞋底子好不好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至于那個同學問沒問，我不知道，反正我初中幾年在學校過的特別舒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直到前幾年，閨女說了我才明白：“人家說起表舅不是崇拜就是怕，到你這里不但不肖一顧，還讓人家問問鞋底子好不好吃！誰還敢惹你？”</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都說有些東西要靠后天練習，可是在我這里有些東西，確實出生就已如此，有人說是裝出來，但是要是真的能裝一輩子，又何嘗不是一種本事。</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