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西風(fēng)打馬過祁連》</p><p class="ql-block">(自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自駕去祁連山是我很多年的夢想。</p><p class="ql-block"> 十幾年前去過嘉峪關(guān)和敦煌,后來又去過青海湖,但那僅僅算是和祁連山打了個照面。</p><p class="ql-block"> 有人說中華文明的起源,是西北風(fēng)吹出來的。西北風(fēng)的方向正是祁連山的走向,也是華夏先民遷徙方向。祁連山像是一位巨人,躺在河西走廊和青藏高原之間。烏鞘嶺就是祁連山的腳。</p><p class="ql-block"> 從蘭州出發(fā)往北一路攀升,到了天??h明長城遺址,就可以站到烏鞘嶺上觸碰巨人的足跡,任憑西北風(fēng)吹得瑟瑟發(fā)抖,也要硬撐著,眺望遠(yuǎn)處的雪山,引吭少年英雄霍去病征伐河西的凱歌。</p><p class="ql-block"> 余秋雨先生的《文化苦旅》也是從祁連山下開篇。敦煌的“道士塔”、“莫高窟”、“陽關(guān)雪”和“沙原隱泉”,祁連山在歷史的蒼茫中,傳來陣陣哀鳴。</p><p class="ql-block"> 敦煌往西南約一小時車程,是阿克塞哈薩克族自治縣。從阿克塞翻越祁連山要穿過當(dāng)金山埡口。埡口正好是阿爾金山與祁連山的首位尾相連處。駕車從這里穿過,算是對祁連山“頂禮膜拜”了吧。</p><p class="ql-block"> 輾轉(zhuǎn)柴達(dá)木盆地回到西寧,逆著大通河往北,就能進(jìn)入祁連山的腹地,過門源縣的青石嘴,目睹祁連縣峨堡古城的余威。穿過扁都口,可以去焉支山躍馬馳騁,回顧張騫出使的豪邁,或者體驗隋煬帝萬國博覽會的盛大。</p><p class="ql-block"> 從西寧離開祁連山,就是遠(yuǎn)離一個巨人的背影。我想著該如何從深沉博大和壯懷激烈的祁連山漸漸地回歸世俗和生活常態(tài)呢?</p><p class="ql-block"> 終于,我選擇從西寧的塔爾寺出發(fā),去甘南秘境尋找答案。于是“打馬過祁連”就形成了河西漫步、脈動柴達(dá)木、秘境梵音三個版塊十余篇小記。</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原本約了朋友三輛車同行,不巧的是他們臨時有事放棄了行程。于是我和妻子兩人一車向西而行。時間是2025年的6月至7月,歷時十九天,驅(qū)車八千里,雖然也遇到一些風(fēng)險,最終順利走完行程。</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一 翻越烏鞘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青藏高原、黃土高原和內(nèi)蒙古高原在祁連山的東南末梢處交集。這里便是威名遠(yuǎn)揚的烏鞘嶺。 烏鞘嶺是內(nèi)地通往河西走廊的咽喉。清代詩人曾描述烏鞘嶺:</p><p class="ql-block"> 一峰高聳接云霞,</p><p class="ql-block"> 回首長安路已賒。</p><p class="ql-block"> 積雪不消千古白,</p><p class="ql-block"> 夕陽常照萬山斜。</p><p class="ql-block"> 西漢張騫第一次出使西域并沒有走烏鞘嶺,而是從河湟谷地繞道祁連山中斷穿過扁都口進(jìn)入河西走廊。翻越烏鞘嶺進(jìn)入河西走廊的第一個名人應(yīng)該就是霍去病。年輕的將軍當(dāng)年站在烏鞘嶺上,任西風(fēng)吹起黃沙,率一眾輕騎兵縱橫馳騁,所向披靡。后來玄奘西行也曾翻越過烏鞘嶺。</p><p class="ql-block"> 賈平凹先生早年進(jìn)河西的時候,知道要過烏鞘嶺,特地去茂陵祭拜了霍去病的墓。他說路是有路神的,霍去病就是河西走廊的路神。</p> <p class="ql-block"> 我們從天水趕到蘭州時,就在想著拜路神的事。畢竟路途遙遠(yuǎn),又要在高海拔地區(qū)翻山越嶺,不可預(yù)見的事隨時可能發(fā)生,也算是為自己定一定神吧。</p><p class="ql-block"> 聽說五泉山有霍去病的塑像,很多人去祈求“去病”免災(zāi)。我們大清早去磨溝沿老字號吃了碗熱騰騰的牛肉面,就趕往五泉山公園。進(jìn)門就望見霍去病勒馬雄視的偉岸身軀高高挺立。我們抬頭仰望,注視良久,心里默默期許。</p> <p class="ql-block"> 俞敏洪在《我從隴上走過》里提醒,去烏鞘嶺最好不要走高速。否則就是從山肚子里一穿而過。</p><p class="ql-block"> 從蘭州出發(fā)沿莊浪河一路向北,地勢逐漸攀升,到了天柱縣的明長城遺址,海拔已經(jīng)是3052米。放眼望去,已經(jīng)不是蘭州周邊的漫天黃土。在高高的地勢上,蹲著一個個矮矮的山坡,表面披著絨絨草甸。山脊線高低錯落,勾勒出柔美的線條。斜坡上黑白相間的羊群漫不經(jīng)心的吃著草,星星點點的野花開的頗有生氣。不遠(yuǎn)處幾只土撥鼠從洞里鉆出來,在花草邊東張西望。它們對我們的到來并不害怕,偶爾站立幾秒的樣子還真是可愛。</p><p class="ql-block"> 這哪里是我期待的扼守河西走廊險峻陡峭的山嶺,分明是風(fēng)吹草低見牛羊的草原景象。</p> <p class="ql-block"> 停好車順著木棧道徒步攀登,又上了約幾百米,站在最高處的觀景臺。我們明顯感到呼吸困難,只是小步挪動著,不敢大聲說話,生怕氧氣跟不上身體的需求。上來的游客也只有三五個人。南面馬牙雪山的雪已經(jīng)融化了,祁連山的壯觀在烏鞘嶺留下了些遺憾。從北面古浪峽谷方向刮來的風(fēng)特別大,我加了件厚風(fēng)衣還是冷得打顫。</p><p class="ql-block"> 身邊有位游客說斜坡上的野花是狼毒花。狼毒花漂亮的外表卻藏著極強的毒性,就像憨態(tài)可掬的土撥鼠,身上帶有可怕的鼠疫一樣。我想,烏鞘嶺溫和的地貌,也一定深藏著不為人知的艱險。</p> <p class="ql-block"> 1936年深秋,西路軍紅九軍從烏鞘嶺進(jìn)入古浪峽口,在輕松占領(lǐng)古浪縣城后,被國民黨馬步芳匪軍利用周圍地勢包圍,遭到慘重失敗,為后續(xù)河西征戰(zhàn)失利埋下了伏筆。想到這里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p> <p class="ql-block"> 烏鞘嶺的風(fēng)更大了。轉(zhuǎn)眼間,大片的烏云從遠(yuǎn)處的山尖呼涌過來,一道閃電從云層里穿出像利劍刺進(jìn)山坳。緊跟著一聲驚雷震天動地,打破茫茫山嶺的沉寂。我們趕緊回到車?yán)铮荒_油門,像要追趕紅九軍的隊伍,往古浪縣飛快駛?cè)ァ?l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