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蘿卜白菜各有所愛，人生亦如此。</p><p class="ql-block">在D州的早市上，我與老高的相識就緣于那一棵白菜。去過菜市場的人都知道，買一棵大白菜總希望賣菜的人，把那些老白菜幫兒、壞的菜幫子統(tǒng)統(tǒng)給剝掉，只剩下白凈整齊的菜心，買得那是個歡心?？蓳Q個角度考慮，有哪個賣菜的愿意這樣做，何況還牽扯到金錢所得。</p><p class="ql-block">記得那是個深秋，北風(fēng)已經(jīng)開始在街上肆虐。我走在早市上，尋思著也買上兩棵大白菜，算是為過冬做儲備。五毛錢一斤的白菜，擺攤的有十幾、二十家之多，大多數(shù)都是整棵拎兒，我也就沒太在意。走著逛著，前面忽然就有一家賣白菜的熱鬧非凡?！袄细?，給我來三棵，去老幫兒！”“老高，十棵大的，你看著辦！”一聽都是熟客，我也湊了上去。</p><p class="ql-block">一群人圍著的人，穿著一件藏藍(lán)色的大棉襖兒，翻著大衣領(lǐng)，守一架大的手推車。只見他不慌不忙，挨著個兒地把白菜從車上取下來，麻利地去掉一兩片老幫子，放到地秤上：“大伙兒別急，都有份兒，咳咳”。秤旁邊立著一個穿著深灰色的薄棉襖的女子，估計是賣菜人的妻子，一人一份地收錢。</p><p class="ql-block">說來也快，十幾二十分鐘的樣子，那滿滿一推車的大白菜賣完了。我凍著搓著兩手，也沒擠上去。“大伙兒別急，咳咳，明天還是這個點啊！”老高聲音洪亮地喊道。</p> <p class="ql-block">第二天早上，我去早市的時間提前了半個多小時，自是買著了大白菜。老高的大白菜，包心兒、瓷實，掐一下感到水頭十足。提前賣完白菜的老高，習(xí)慣性地從褲兜里掏出煙絲，麻溜兒地卷起一支煙，“你個老頭子，又抽！”旁邊的老伴兒數(shù)落著，老高也不惱，把煙點著，悠悠地吐出一口煙：“咱們歇歇腳兒，再回吧！”</p><p class="ql-block">轉(zhuǎn)年的春天，我在早市上又遇見了老高，原來他還賣小白菜。別人家從地里間苗下來的白菜秧兒子，都是墩地一大堆兒，三毛錢一斤稱秤賣。老高卻把小白菜裝進(jìn)塑料袋里，滿滿一大袋子，伍角錢。果然，老高的小白菜又早早地賣完了。他悠閑地站在那里，咳咳地卷上一支煙，不緊不慢地抽了起來。</p><p class="ql-block">熟了，才從老高老伴的嘴里得知，六十多歲的老高地里農(nóng)活最拿手的就是種白菜。豆角兒、西紅柿他都種過，塌秧、爛秧兒，愁人得很！唯獨(dú)這白菜，無論是京白還是天津綠，老高伺候的都很好，只有抽煙這件事上，老兩口總是嗆嗆兩句。</p><p class="ql-block">我愛和老高聊天，是因為老高對D州的古跡，尤其是他們鄉(xiāng)里的古跡、歷史，比如D州歷史上比較知名的“范陽八景”什么的，知道的比較多。但對于他自己的過往，老高總是緘默其口，哪怕我把別人結(jié)婚給的喜煙讓給他，老高也是咳咳：“說說白菜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