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婷棒

吳桂潮（潮之韻）

玉米“婷”棒 [事情概攬]開春時，小區(qū)一住戶給我一打玉米種，我?guī)依?，有心無意的在庭院內(nèi)外，河岸欄桿邊撒了下去。不料，沒幾天就破土而出，且一天天地長高長大。當(dāng)玉米桿長到快人高時，頂上開出了小花，桿節(jié)中間有幾節(jié)開始鼓了起來，后又慢慢地探出了胡須，生出了玉米，如今已婷婷玉立，真讓人喜不l自禁。請看我的《玉米情懷》。 [玉米情懷]開春時節(jié)的一個早晨，我牽著狗狗在小區(qū)里溜狗，走到西邊靠河的別墅區(qū)時，見一阿姨正在菜園里鋤草澆水，其中剛剛破土而出的一片玉米株，正郁郁蔥蔥，我不禁隨口說道：“這玉米長得真好！”。阿姨見問，便抬頭笑笑，說，你有地方種嗎，我還有多余的玉米種，要不給你去種？我說，還能種嗎？她說行的。說著便走回家中，拿來塞給了我，讓我試試在院里種著玩。我接過一看，見顆粒飽滿得很便拿了。回家途中，我捏著那包沉甸甸的種子，指腹碾過飽滿的顆粒，像握著一把碎金。走進家中的庭院，在其角落邊沿兄撒了幾顆，又瞥見河岸欄桿下那片閑置的泥地，便順手沿邊轉(zhuǎn)了一圈，將種子隨性撒了下去。風(fēng)過時卷走幾粒，落在管道的縫隙里，我也沒在意——不過是隨手為之，沒指望真能長出什么來。 沒幾日清晨，我在庭院外休閑，忽見墻根處冒出點點新綠。那綠芽頂著嫩黃的種皮，像剛睡醒的娃娃揉著惺忪的眼，怯生生地從土里探出頭。湊近了看，管道邊縫隙里竟也拱出兩三株，細弱的莖稈撐著兩瓣圓葉，仿佛稍一觸碰就會折斷。我這才想起撒下的玉米種，原來它們真的在泥土里扎了根。 此后每日清晨，我一起床總是有意無意地要走到庭院和河岸邊去瞧瞧。那些幼苗像憋著一股勁，一天一個模樣地躥高。起初是星星點點的綠，沒過半月便連成一片，葉片舒展如劍，在風(fēng)中輕輕搖曳。河岸欄桿下的幾株更顯潑辣，順著欄桿的縫隙往外鉆，葉片蹭著鐵欄桿生長，竟比庭院里的長得更旺盛些。有回夜雨過后，我發(fā)現(xiàn)最壯的一株竟高過了膝蓋，葉片上滾動的露珠在晨光里閃著亮，像綴在綠衣上的珍珠。 入夏時，玉米稈已長到齊腰高。它們不再是當(dāng)初柔弱的幼苗，莖稈變得粗壯，葉片寬大如綢，邊緣帶著細密的鋸齒。站在庭院里望去，青綠的玉米田順著欄桿鋪展開，又沿著河岸蜿蜒，像是給銅色的欄桿系了條綠綢帶。有晚飯后散步的鄰居經(jīng)過，指著玉米田笑說：“你這隨手撒的種子，倒長成了景致?！蔽彝切┩Π蔚纳碛?，忽然覺得，這些無心插柳的生命，比精心侍弄的盆栽更有野趣。 六月初的一個清晨，我照例去看玉米。剛走到庭院邊，就見最高的幾株頂上抽出了穗子。那穗子起初是嫩綠色，藏在葉片間不甚起眼，過了兩日竟開出細碎的小花。淡紫色的雄花在頂端聚成蓬松的穗，風(fēng)一吹便揚起細碎的花粉，像一場微型的金色霧雨。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玉米稈的節(jié)間處悄悄鼓了起來，裹在層層葉片里，像藏著什么秘密。 又過幾日，那些鼓起的部位漸漸顯露出形狀。最粗的一株稈上，竟并排鼓著三個苞。外層的苞葉緊緊裹著，頂端卻探出幾縷紫紅的須，像少女垂落的發(fā)絲。我輕輕撥開一片苞葉，看見里面排列整齊的玉米粒，嫩白中透著淺黃，像剛灌漿的珍珠。原來那些“胡須”是玉米的雌花，風(fēng)將雄花的花粉送來，落在須上，便在苞里結(jié)出果實。 河岸欄桿下的玉米最是奇特。有一株順著欄桿向上攀爬，莖稈貼著鐵欄桿生長，竟在離地一人高的地方結(jié)了個苞。那苞垂在欄桿外側(cè)，苞葉被風(fēng)吹得微微張開，露出里面飽滿的顆粒和幾縷垂下的紅須，像懸在半空的綠燈籠。路過的孩童總愛仰著頭看，問這是什么“會結(jié)果的野草”，我便笑著告訴他們：“這是玉米，等成熟了，里面的顆粒能煮著吃呢?！?lt;/p> 如今已是小暑，玉米稈長得比人還高，葉片雖染上些許黃邊，卻依舊挺拔。那些玉米苞早已飽滿，外層的苞葉從青綠變成枯黃，頂端的須也成了深褐色，像老人花白的胡須。最壯的幾株玉米苞足有半尺長，沉甸甸地墜在稈上，將莖稈壓得微微彎曲，卻始終不肯低頭。站在河岸望去，青綠的玉米田沿著欄桿鋪向遠方，飽滿的玉米苞在風(fēng)中輕輕搖晃，像一群亭亭玉立的少女，捧著金色的果實，在夏日的陽光下微笑。 那日，送我玉米種的阿姨路過，看見這此玉米，驚訝地張大了嘴：“我給你的種子，竟長出這么好的玉米！”我摘下一個最飽滿的苞，剝開枯黃的苞葉，里面的玉米粒排列得整整齊齊，金黃飽滿，像綴滿了碎金?！斑@哪是我種的好，”我笑著遞過玉米苞，“是它們自己肯長?！?lt;/p> 一陣微風(fēng)穿過，玉米葉片摩擦著發(fā)出沙沙的響，像是這些沉默的生命在低語。我忽然明白，生命的力量從不在乎起點。無論是被精心播種，還是被隨意撒落，只要落在泥土里，便會拼盡全力扎根、生長、結(jié)果。就像這些玉米，從被隨手撒下的那一刻起，便在無人關(guān)注的角落積蓄力量，最終以亭亭玉立的姿態(tài)，捧出飽滿的果實，給這尋常的庭院與河岸，添了最動人的風(fēng)景。 夕陽西下時，余暉穿過玉米葉的縫隙，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我望著那些掛滿果實的玉米稈，忽然覺得“婷”字用在這里再恰當(dāng)不過——它們不僅有亭亭玉立的身姿，更有一份在風(fēng)雨中堅守的韌性。這大概就是生命最美的模樣：不問來路，只管向上，最終活成自己的風(fēng)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