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今年春節(jié)和往年一樣，我們四兄弟各攜家人回老家和父母相聚，四世同堂過大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前幾年，我們帶著家人把車剛停在院壩里，人還在車上。父母親滿臉帶笑地迎出來，兒孫們叫著: “爺爺，奶奶！”“太爺爺，太奶奶！”</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蕓蕓嘴巴好甜喲?！薄皬姀娪珠L高了一截。”父母親和重孫女、重孫子親熱著，院壩里滿是歡聲笑語，熱鬧非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今年春節(jié)，除夕那天上午，大家回來后，院壩里冷冷清清。進到堂屋，看到父親一臉病相地坐在那里。聽他說前兩天準備年貨時，冠心病發(fā)作，心慌氣短，腿又浮腫了。母親也因這兩天勞累，直喊胃疼，躺在廂房床上。兒孫們近前問候，父母親一臉苦笑地回應，我的心隱隱作痛。</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父母親進入八十歲以后，身體一年不如一年。前幾年逢年過節(jié)團聚，都還喜氣洋洋，今年卻病殃殃的，真讓人揪心！</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除夕下午，88歲的父親在屋后爺爺奶奶墳前主持祭祠時，我們四兄弟都勸他站著稟告。父親不聽，佝著腰燒完冥紙，硬要跪下去磕頭，站起身時已是氣喘吁吁。</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年夜飯開席，一生要強已滿87歲的母親為了不掃興，勉強起床坐上桌。父親在桌旁佝著腰站起來，說了些讓天堂里的爺爺奶奶保佑我們永遠昌盛、大福大貴的吉利話后，大家正式吃團年飯。說完話后的父親，坐在桌上不動筷子，直喊氣接不上來；一貫喜歡吃湯圓的母親，兒媳給端來，她嘗了一口湯就咳嗽不止。</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哪還有心思過年？我想安排父母親住院。撥通鎮(zhèn)衛(wèi)生院電話，答復只有一個醫(yī)生值班，再和縣醫(yī)院聯(lián)系，情況和鎮(zhèn)衛(wèi)生院一樣。父親喘著粗氣說: “我這是老毛病了，一時半會兒閻王爺不會要我去。大過年的，醫(yī)生也要和親人團聚，將就著年后再說唄。”我雖然心里十分著急，卻想不出啥好辦法。</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堂屋里，母親望著電視中喜氣洋洋的春晚，愁苦著臉。懂事地蕓蕓跑過來關掉電視，說太奶奶不想看春晚，就一起說說話唄，惹得一屋子的人跟著苦笑了一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今年的煙花鞭炮買得特別多，燃放得滿院壩紅彤彤的閃閃發(fā)光，大家卻并沒有因此而高興。</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第二天，進入正月初一，我心里為父母病情憂心忡忡，無心思走親戚，朋友們相約請客也毫無興趣參與。</b></p> <p class="ql-block"><b>我在縣城里開有商鋪，春節(jié)正是銷售煙酒禮品高峰期，妻子天天催我回家?guī)兔?。我讓二弟、三弟和保姆輪換守護父母親，我先回家?guī)推拮邮圬洝?lt;/b></p><p class="ql-block"><b>熬到正月初八，再次聯(lián)系縣醫(yī)院，說是正值流感高峰，一些回家過年的病人又返回來，床位非常緊張。我到醫(yī)院現(xiàn)場查看，過道上住滿了病人，看來只能排隊等候。</b></p><p class="ql-block"><b>那天晚上，我累得四肢無力，倒床便睡?！岸ｂ忊彙?，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了我。?“大哥嗎？爸爸從傍晚開始，鼻血就一直流著不停，用紙塞、用冷水反復連敷帶拍，仍止不住。”是二弟急促的聲音，手機上顯示時間已經(jīng)是晚十一時十分。</b></p><p class="ql-block"><b>“好，我馬上回來！”我叫上四弟，回家路上，聯(lián)系縣醫(yī)院，預約了耳鼻喉科，值班醫(yī)生讓我把父親直接送去止鼻血。趕回老家已經(jīng)是晚十二點，父親蜷縮在沙發(fā)里，鼻血已經(jīng)止住。止血用冷濕毛巾敷額頭的時候，水滲濕了衣褲。</b></p><p class="ql-block"><b>?我看著正渾身發(fā)抖的父親，這就是我童年時教我認字學知識；重感冒時一路猛跑背我到醫(yī)院；有疑難總能給我想辦法，在我心目中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父親嗎？</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看著眼前骨瘦如柴的父親，我心里一陣陣酸楚，一陣陣自責！我一定要想法治好父親的病，盡量讓他多過些好日子。我趕緊找來電爐子，給父親烤著火。二弟說，剛才只顧急著止血，沒有想到用電爐子暖和。鼻血止住了，不用再去耳鼻喉科，我給醫(yī)院退了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又是一個晚上，已經(jīng)凌晨四點了，手機鈴聲驟然響起。我心驚膽戰(zhàn)地接聽，父親打電話說，母親上廁所時摔倒在地扶不起來。我立即約上四弟馬上從縣城往回趕。到老家時已經(jīng)凌晨五點多了，幸好摔跤并無大礙。我們四兄弟和保姆一起，當即商定了24小時不離人的輪流陪護母親方案。</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二月下旬，通過熟人聯(lián)系，讓父母親住進了省人民醫(yī)院。經(jīng)過兩個星期的治療，父親心慌緩解、雙腿消腫，母親胃炎得到控制。父母親身體恢復如初，精神良好，我稍許放下些心。</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出院不足三個月，父親再次出現(xiàn)頭暈，心慌氣短，且癥狀加重。我緊急聯(lián)系省人民醫(yī)院，正好有床位，第二天便入院治療。</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有人說，我有福，自己年過六十，還有父母親叫著。是的，有福就有責任，父母親年近九十歲，現(xiàn)在能走路，能自理。但總有一天，他們會臥倒在床，我希望那一天來得晚一些，再晚一些！</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怎樣才能延長父母親的壽命？我唯一能做到的是，盡量讓他們吃上最好的藥，過上體面的生活。我和四弟商量，在生活上盡量按優(yōu)質(zhì)的食材購買。生病了，哪怕是感冒，就要求立即用藥，父母親在服藥上非常配合。他倆現(xiàn)在使用的藥，都超過十幾種。備用的藥，裝滿了三個紙箱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我怕父母親生病，怕他們突然病倒在床，今年春節(jié)四世同堂，明年還有嗎？我常常在睡夢中驚醒，驚醒的我總是在想，父母親生我養(yǎng)我成就了我。我要怎樣去做，才能使他們生活過得更美好，活得更幸福？</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雖然生老病死不可逆轉，但我可以在父母親的有生之年，抓住時機，珍惜當下，多多陪伴，讓他們過好每一時每一天。只有這樣，也只能這樣地去順其自然。我忽然明白，我的焦慮無解，無解何須解。惟愿時光慢，讓我在慢時光中陪父母久一點，更久一點。我釋然了！</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