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在牟定老體育館斜對面、食天樂宴會中心隔壁新開了一家水果店。那天從店前經過，鋪子里擺滿了各種水果：南方的荔枝、龍眼，北方的蘋果、梨子，東邊的楊梅、枇杷，西邊的哈密瓜、葡萄，當地的櫻桃、李子、圣女果，都排列得整整齊齊，在筐籮柜架上頂著露水閃著光亮，真可謂琳瑯滿目。更有不知產于何地的榴蓮、山竹、車厘子之類，價錢雖貴，買的人卻也不少。我想，如今這社會，算得上"水果盛世"了吧？</p> <p class="ql-block"> 然而在這豐富多彩的水果王國里，我始終沒有找尋到兩種野果的蹤跡：一個是野地瓜、一個是白酒果。尤其是野地瓜，在我兒時的記憶中，占有極為重要的位置。</p> <p class="ql-block"> 按說到水果店里找野果可以算緣木求魚，找錯了地方?？墒乔皫滋煳以谒昀锟吹竭^小時候吃的黃泡、黑泡、還有藍莓，竟然都有賣。那黃泡黑泡不就是我們小時候叫的黃刺果、黑刺果嗎？藍莓不過是我們小時候吃的老粉果罷了。那時這些野果滿山滿頭都是，想吃多少摘多少，現在一問價格，比牛干巴還貴！</p> <p class="ql-block"> 不過還是得佩服現在的科技創(chuàng)新，培育出來的黃泡樹、黑泡樹都已經不長刺了、采摘時少了鉤掛戳劃之苦；藍莓個頭很大，不用像小時候摘上半天才夠吃一嘴。</p> <p class="ql-block"> 我猜想小時候吃的好多野果都“農轉非”成了水果店里的高檔水果，料想野地瓜、白酒果也難免脫胎換骨，該在店里位列仙班了。只是尋找半天未見蹤影，看來那些專家們還沒抽出時間為它倆去蕪存菁，讓它倆還在茅廬渭河苦苦等待。</p> <p class="ql-block"> 野地瓜又叫“地石榴”、“地枇杷”，我們叫它“地板藤果”，?？崎艑僦参?，匍匐生長，葉卵形，背面有絨毛。其果實埋于土中或半露，大的有拇指大，小的如葡萄。熟時呈淡紅色，皮薄易破，內里空心，布滿細小的種子，像一個個小蟲子，味道甘甜，與無花果相似。據《本草綱目》記載，野地瓜可"益氣力，健脾胃"，想來營養(yǎng)是不差的?！对颇现胁菟帯防锝榻B，株葉還有清熱解毒、收斂止痢的功效，有的地方還把它搗爛外敷治療骨折。</p> <p class="ql-block"> 野地瓜樹多生于山坡、田埂、荒地上，尤其喜歡向陽的地方。六七月間成熟，所以孩子們記住了"六月六，地瓜熟"的順口溜，每年一到農歷六月，把牛趕上山，就趴在野地瓜的藤蔓上開始翻找。找野地瓜也有方法，先找到藤蔓根部，再順藤摸"瓜"。有時見地上有小孔，用指頭探入，或用小棍一撬，大多能有收獲。但也要提防蟲蟻蛇蝎之類，它們也喜歡吃野地瓜，你非要奪人所愛，自然會受到它們的攻擊。</p> <p class="ql-block"> 記得小的時候，每到六月，我們幾個孩子便相約去尋野地瓜。赤著腳，在長有野地瓜的溝邊箐旁、或是山坡上或跪或爬、四處翻找。一旦發(fā)現，便如獲至寶，顧不得清洗泥土，隨便一抹便送入口中。那甜味，混著土腥氣，特別爽口。有時找得多了，便用樹葉包了，帶回家去。母親見到我們衣服褲子沾滿泥土，嘴角也有泥巴，總要笑罵幾句，說我們像一個個拱地的小豬，對我們遞上的野地瓜也會嘗上一個兩個。</p> <p class="ql-block"> 在我的記憶中，翻找野地瓜的“風水寶地”當屬大尖山的二臺坡，那里有一塊六七畝大、算是平坦的緩坡，地上長滿了密密麻麻的野地瓜藤，扒開藤葉，只見一串串的野地瓜，有的已經成熟，有的正在生長，摘走成熟的果子后放回藤蔓，過上幾天又去，又能摘走一茬，每次去那個地方都能滿載而歸。只是因為山高坡陡路遠，上去一次實在費力，吃胖了不夠爬瘦了，只能偶爾約去一趟。</p> <p class="ql-block"> 如今想來，那野地瓜的顏色就是土地的紅色；味道該是大地留給我們的童年印記；甜甜的果實就是大地賜給孩子們的糖果。而今的孩子，對野地瓜大約是不屑一顧的了。他們有巧克力、冰淇淋、各色進口水果，或許已不愿去泥土中刨食了。</p> <p class="ql-block"> 野地瓜現在溝邊荒坡也還長有，因為生長旺盛、藤蔓牢固、根系發(fā)達，人們喜歡用它固坡防堤。只是已經幾十年沒有嘗過野地瓜的味道了，偶爾見到溝箐邊長著的藤蔓，隨手也翻找?guī)紫拢瑥臎]找到。不知道是時令不對，還是因為氣候的原因導致現在的野地瓜已經不結果了，我也從沒見到有孩子找到過。有次看到網上說野地瓜分公母，公的不結果，母的才結果，或許我碰到的是公的？</p> <p class="ql-block"> 市場上的水果愈發(fā)新奇了，有一種像一條毛毛蟲似的的水果，什么名字忘了，聽介紹應該和桑葚有些親戚，味道酸酸甜甜的，價格不便宜，七八十塊一公斤，買的人還很多。</p> <p class="ql-block"> 看著水果店里滿屋子的水果，我還是會記起野地瓜的味道來。那滋味，分明還在舌尖，卻又恍如隔世。人總是如此：貧困時向往富足，富足時卻懷念貧困中的那一點酸甜，吃飽喝足之后又惦記起野味來了。</p> <p class="ql-block"> 野地瓜的滋味，終究是留在記憶里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