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第一章</p><p class="ql-block">山坳的風裹著童謠掠過坡頂，幾片枯葉打著旋兒墜入溪澗?！暗拦?、道光，十年就有九年荒；禾苗枯、黃河黃，道光恨斷腸！”</p><p class="ql-block">放牛娃的蓑衣斗笠上凝著露水珠，竹鞭梢頭輕抽牛背，嬉鬧聲驚起寒鴉兩三只，牛鈴叮當混著童聲，在氤氳霧氣中蕩出老遠…</p><p class="ql-block">山坳中的虎仁鎮(zhèn)的輪廓漸漸清晰——橫亙三省咽喉的重鎮(zhèn)，此刻被秋雨洗過更加幽靜，鎮(zhèn)東首巫府飛檐上的嘲鳳微睜雙眼，水珠順著鎏金鱗片滾落，在青石板上鑿出深褐的印痕。</p><p class="ql-block">百年來商旗不倒的奇跡，全系在“仁商冠楚”四個字上。這日頭剛偏西，長街三十二家鋪子的伙計便不約而同望向鎮(zhèn)東頭——巫老爺每日申時三刻總會親巡鋪子，今日竟遲遲未至。</p><p class="ql-block">誰能料到，燈光如火，幌旗如云的鎮(zhèn)子在一場秋雨過后，寒意驟然而至。這場雨不僅帶走了虎仁鎮(zhèn)百姓臉上的笑容，更讓他們的心從暖烘烘的期盼中一下子跌入徹骨的寒冷。</p><p class="ql-block">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與一場驚心動魄的人質救贖案同時上演，看似毫無關聯(lián)，卻讓巫老爺在這場風波中與家人失去了聯(lián)系。兩個月過去了，音信全無，生死未卜?；⑷舒?zhèn)的百姓憂心如焚，紛紛焚香祈禱，期盼巫老爺平安歸來。</p><p class="ql-block">巫老爺?shù)氖й?，如同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每個人的心頭?；⑷舒?zhèn)的安寧與繁榮，似乎也隨著他的離去而蒙上了一層陰影。</p><p class="ql-block">百姓心中不禁生出疑問：這場風波究竟背后隱藏著什么？巫老爺能否平安歸來？虎仁鎮(zhèn)的未來又將何去何從？一切都是未知？</p><p class="ql-block">然而，一個雷電交加的暴雨之夜，一群黑衣蒙面人騎著快馬，頭戴氈帽，身披蓑衣，馬掛弩箭，手持怪刀，面目猙獰，直撲虎仁鎮(zhèn)。</p><p class="ql-block">一進鎮(zhèn)子便大開殺戒，見人就砍，見鋪就燒，肆無忌憚。</p><p class="ql-block">雨是子時停的。梆子聲穿透潮濕的夜霧，更夫王瘸子的銅鑼“哐當”砸在漆黑的夜空，陰森可怖，他顫抖的雙手舉起氣死風燈，昏黃光暈里，巫府門楣那道御賜“仁商冠楚”的金匾竟裂作兩半，門縫里滲出的血水，在燈影下泛著詭異的幽藍。</p><p class="ql-block">短短半個時辰，巫家上下二十余口人便無聲無息地倒在血泊之中。行兇后，暴徒們迅速消失在茫茫雨夜中。</p><p class="ql-block">血洗后的虎仁鎮(zhèn)，街道死寂，慘白的街景透著一股陰風，空氣中彌漫著暴戾與烏煙瘴氣。民聲哀怨，餓殍遍野。</p><p class="ql-block">從何時起，鎮(zhèn)子從東到西多了青樓、賭場，煙館遍地。隨處可見蜷縮在角落的大煙鬼，咂著嘴，吐著煙霧。在鴉片的侵蝕下，無數(shù)家庭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百姓生活在恐懼與驚憂中，日子難熬至極。</p><p class="ql-block">古語有云：“君不正臣逃外國，父不正子離他鄉(xiāng)?！比藗兗娂娺x擇逃離虎仁鎮(zhèn)，遠走他鄉(xiāng)。</p><p class="ql-block">冬至日，鎮(zhèn)西山懷仁廟飛檐上的銅鈴無風自鳴。守廟老道跌跌撞撞沖下山階，懷里緊抱著塊浸血青磚，磚面朱砂符咒突顯“黯黯陰霾，日月神來”。香案前跪著的婆子突然厲聲尖叫——“檀香青煙凝成的人形，分明是巫老爺常穿的云紋直裰！”</p><p class="ql-block">婆子像是得了失心瘋似的一路亂語，與一條讖語帶著某種神秘符號同時出現(xiàn)，引發(fā)了人們的揣測，也令某些人惶恐不安，究竟是吉是兇？</p><p class="ql-block">懷仁廟是巫老失蹤的第一年，虎仁鎮(zhèn)的百姓為感念巫老爺一世英名，自愿捐資修建。</p><p class="ql-block">當要為巫老爺建廟的消息隨風散入八百里山川，那些曾蒙受巫家活命之恩的游商、被正氣滌蕩過魂魄的江湖客、受過一粒米恩惠的流亡百姓，如百川歸海般匯聚而來。</p><p class="ql-block">往虎仁鎮(zhèn)的路上人影與腳步聲綿延不絕，銅錢墜入功德箱的脆響徹夜未歇，香燭青煙在廟堂新址上織就朦朧的紗帳。</p><p class="ql-block">恰逢巫老爺周年祭辰，巫老爺顯靈與讖語同時出現(xiàn)，——是上蒼垂憐，還是冥冥之中的玄妙啟示？</p><p class="ql-block">巫老爺究竟有何德何能，竟能讓虎仁鎮(zhèn)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垂髫孩童，口口相傳：“世情短，日月長，巫家恩情傳四方！”</p><p class="ql-block">巫老爺，姓巫名善仁，乃巫家第五代單傳。出生時，父親特意取名“善仁”，寓意長大后要成為一個積善行德之人。</p><p class="ql-block">巫家祖籍山西洪洞大槐樹，本是村中的小姓人家，家境貧寒</p><p class="ql-block">祖上三代人擠在一孔窯洞里，農忙時做麥客，閑暇時靠乞討為生。</p><p class="ql-block">當年，一位五臺山的高僧云游至此，突染風寒，病入膏肓，暈倒在村頭。</p><p class="ql-block">巫家人見狀，毫不猶豫地伸出援手，悉心照料，高僧才得以康復。</p><p class="ql-block">痊愈后，高僧得知巫家為了救他，竟然賣掉了來年的苞谷種子為他抓藥治病，不禁感慨萬千，雙手合十，口中不停念道：“阿彌陀佛！阿彌陀佛！”</p><p class="ql-block">臨別，高僧嘆息著對巫家男主人說道：</p><p class="ql-block">“老衲剛剛為施主占了一卦，卦象顯示，近期巫家兇云密布，恐有血光之災，殃及全家性命?！?lt;/p><p class="ql-block">巫家人聽后，心頭一緊，疑惑地問道：</p><p class="ql-block">“高僧何出此言？尚不知吾家家徒四壁，老實本分，何來災禍？”</p><p class="ql-block">高僧并未過多解釋，只是隨手從衣袖中掏出一包碎銀交給巫家，勸說道：</p><p class="ql-block">“出家人不打誑語，天機不可泄露。施主宜早做打算，離開此地，遠走他鄉(xiāng)方為上策?！?lt;/p><p class="ql-block">話音剛落，只見高僧輕抖拂塵，端坐在一團祥云之上，高聲說道：</p><p class="ql-block">“施主只要善心不泯，日后定會否極泰來！”</p><p class="ql-block">隨即，一道光芒閃過，高僧向大槐樹的西南方向隱去。</p><p class="ql-block">巫家人這才明白，他們所救的高僧竟是世外神仙，全家慌忙跪地叩首，向高僧隱去的方向連連參拜。</p><p class="ql-block">經過高僧的點化，巫家不敢怠慢，收拾簡單行李，焚香告別祖先，連夜啟程，背井離鄉(xiāng)，渡過汾河，途經中原，一路向南。他們靠剪紙手藝糊口，最終來到了三省通衢的虎仁鎮(zhèn)。</p><p class="ql-block">巫氏一脈傳承至巫善仁這一代，已成為遠近聞名的商賈之家。</p><p class="ql-block">巫善仁的父親巫如山，善于商道，精于算計，對少年時期的巫善仁影響深遠。巫善仁繼承了家族的善行美德，成為虎仁鎮(zhèn)百姓心中的楷模，其恩德廣傳四方，深受百姓愛戴。</p><p class="ql-block">然而，正值而立之年，家中突遭變故。父親在送貨至山西分號的途中，船行至官渡時突遇洪水圍困。為救伙計和貨物，巫如山毅然跳入激流推船。不料水勢洶涌，一個巨浪襲來，巫如山一個趔趄，便再未浮出水面。</p><p class="ql-block">痛失父親的巫善仁握緊父親留下的羅盤，銅胎上的“義貫金石”銘文已磨得發(fā)亮。當年官渡口的浪頭撲來時，這羅盤正在新打的柏木船上指著巽位，當幫工從淤泥里刨出巫老爺和這物件時，指針竟死死定在坎位——正指著虎仁鎮(zhèn)方向。</p><p class="ql-block">令巫善仁一夜之間判若兩人。身為長子，巫家唯一的男丁，他深知自己肩負的責任。母親年事已高，一雙兒女尚且年幼，他必須撐起這個家。從此，巫善仁行事更加果敢沉穩(wěn)，迅速接管了父親的生意。</p><p class="ql-block">他常以兵法為鑒，認為“地形者，兵之助也，料敵制勝，計險隘遠近，將之至任。知此而用戰(zhàn)者必勝，不知此而用戰(zhàn)者必敗。”</p><p class="ql-block">他將經商視同作戰(zhàn)，商場如戰(zhàn)場，講究天時地利，方能決勝千里。巫善仁摒棄了以利為先的經營之道，他突然按住《貨殖志》里那句“百里不販樵，千里不販糴，”揮筆一劃改作“萬里可行義”筆鋒透紙三分，從此以“義”字為經商準則，廣結善緣。</p><p class="ql-block">在生意場上，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很快超越了父親的成就，商鋪數(shù)量增至百余家。隨著生意越做越大，巫善仁的“義”字名號也聲名遠播，成為商界佳話。</p><p class="ql-block">第二章</p><p class="ql-block">那一年冬天，虎仁鎮(zhèn)被釘在了白茫茫的天地之間。北風裹著棉絮般的雪片晝夜呼嘯，檐角的冰棱倒垂宛如玉筍，百年古槐的枝椏在重壓下發(fā)出瀕死的呻吟。</p><p class="ql-block">鎮(zhèn)東巫家大宅的琉璃瓦早已失了顏色，唯有正門兩尊石獅仍倔強地昂著頭，鬃毛間堆滿積雪。</p><p class="ql-block">就在這風雪交加的時刻，巫家太太難產，已經掙扎了三天三夜，情況危急，又遭遇了血崩。三更梆子敲過第七遍時，東廂房的鮫綃帳幔仍在簌簌顫動。</p><p class="ql-block">太太的呻吟已化作游絲，浸透血色的被褥換了七遭，接生婆的銀盆里盛著半凝固的暗紅。</p><p class="ql-block">鎮(zhèn)上和周邊的郎中都被請過遍，但個個搖頭嘆息，留下一句“回天乏術”，讓巫家準備后事。</p><p class="ql-block">巫家上下頓時籠罩在一片死寂之中，連一聲狗吠都聽不見，唯有雪花無聲飄落的聲音格外清晰。</p><p class="ql-block">突然，一陣嘈雜聲打破了沉寂，人群紛紛避讓，老管家撞開垂花門的瞬間，一股北風發(fā)出清脆的哨聲，身后緊跟一位打扮利落的接生婆，雪花攏在貂裘大氅上，身段與女人的曲線相比說不上總少點東西？廊下守著的丫鬟們慌忙垂首，卻瞥見來人氈靴宛如男人的尺碼。</p><p class="ql-block">原來，太太難產的第二天，管家便告假出了遠門，冒著風雪奔波百余里，終于請來了傳說中的接生圣手——“鬼見愁”。</p><p class="ql-block">此人名聲在外，據(jù)說即便人已踏入鬼門關，他也有本事將人拉回來。然而，鬼見愁的真面目卻無人知曉，甚至連他是男是女都無人得知。</p><p class="ql-block">管家將鬼見愁安排在后廳暖身，隨后徑直去了老爺?shù)臅??！瓣庩柕瑰e，有違倫常啊.……”</p><p class="ql-block">老爺?shù)膰@息被驟然襲來的穿堂風撕碎。東廂房方向突然傳來幾聲瓷器墜地的脆響，廊下的紅燈籠應聲而滅。不多時，書房里傳來巫老爺近乎嘶啞的聲音：</p><p class="ql-block">“人命關天，顧不上那些繁文縟節(jié)了，快帶他去！”</p><p class="ql-block">巫老爺一向溫和，極少動怒，今日情急之下，竟也顧不得尊嚴。</p><p class="ql-block">管家找到鬼見愁的那一刻，心便籠罩在忐忑不安之中，好不容易尋找到圣手鬼見愁時，一見才知鬼見愁竟是個男人！這在當時的社會簡直是犯下違背倫理的大忌。</p><p class="ql-block">巫家是虎仁鎮(zhèn)的大戶人家，男女授受不親，管家深知此是大忌，但救人要緊，急中生智，索性讓鬼見愁男扮女裝，這才將其帶進了巫家。</p><p class="ql-block">剛才巫老爺聽罷，雖心中不安，但妻兒性命攸關，只得默許了這一權宜之計。</p><p class="ql-block">丫鬟領著鬼見愁直奔東廂房，東廂房里燈火昏暗，人影綽綽，進進出出的人顯得格外忙碌。</p><p class="ql-block">卯時更漏將盡時，一聲嬰啼刺破雪幕。檐角的冰棱齊刷刷斷裂，滿地碎瓊亂玉竟折射出七色光華。</p><p class="ql-block">接生嬤嬤捧著襁褓的手不住顫抖——那孩子背脊上蜿蜒著道赤紅胎記，狀若出鞘的龍泉劍，在晨曦中泛著淡淡金芒。</p><p class="ql-block">緊接著，人聲鼎沸，腳步聲、呼喊聲交織在一起。</p><p class="ql-block">“快來人！快去稟報老爺，太太生了！太太生了！”丫鬟妙妍一路小跑，邊跑邊喊，聲音從前院傳到后院，再傳到前廳。</p><p class="ql-block">巫老爺如坐針氈，聽到喊聲，猛地站起身，老管家俞思嚴連忙扶住他，結結巴巴地問道：“太太怎么樣了？是少爺還是小姐？”</p><p class="ql-block">妙妍氣喘吁吁地答道：“太太平安，還給老爺添了個小少爺！”</p><p class="ql-block">聽到夫人平安，還順利產下男丁的消息，巫老爺長舒了一口氣，瞬間老淚縱橫，癱坐在太師椅上，喃喃自語：</p><p class="ql-block">“蒼天有眼，不該絕后，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p><p class="ql-block">然而，巫家小少爺?shù)慕瞪鷧s引發(fā)了一連串的怪事。有人說，這是老天眷顧巫家。奇怪的是，那肆虐多日的狂風暴雪，竟在嬰兒啼哭的瞬間戛然而止。更令人稱奇的是，第二天，天空竟出現(xiàn)了日月同輝的奇異天象。坊間紛紛傳言，這些異象與巫家小少爺?shù)慕瞪嘘P。</p><p class="ql-block">更離奇的是，有傳言稱，少爺出生時身背一柄利劍。傳言接生婆親口道出，她接生數(shù)十載，從未見過如此稀奇之事。</p><p class="ql-block">消息越傳越玄乎，巫家人無法辯駁，但也只能聽之任之。天象也好，利劍也罷，眾口難堵，流言蜚語隨它去吧。</p><p class="ql-block">巫家大門迅速掛上了兩盞大紅燈籠，紅色的燈光映照在厚厚的積雪上，為這寒冬增添了幾分喜慶。</p><p class="ql-block">緩過神來的巫老爺立即下令，巫家各地的商鋪、銀號、票號一月內讓利一成，所有伙計加薪一成，佃租戶全年糧食減收一成，并大設宴席十日，款待眾鄉(xiāng)鄰。</p><p class="ql-block">巫老爺年過半百，老來得子，百感交集。</p><p class="ql-block">他站在院中，望著那輪奇異的日月同輝，心中既有喜悅，也有一絲隱隱的不安。</p><p class="ql-block">第三章</p><p class="ql-block">巫善仁與夫人曹氏早年曾育有一子一女，皆因病夭折。接二連三遭喪子之痛的曹夫人纏綿病榻，整日懨懨，眼淚熬日，青絲一夜成雪。</p><p class="ql-block">古訓有云．“不孝有三，無后為大”，眼見巫太太病體日沉，族中耆老頻頻勸諫巫老爺納妾續(xù)弦。</p><p class="ql-block">然巫善仁念及當年巫家遭天火焚宅，全仗曹家傾囊相助方得重振家業(yè)；又思及夫妻二人乃患難之交，每每以“容后再議”推脫。見族人相逼甚急，竟當庭立誓：“事后若再言續(xù)弦者，即斷親絕義。”</p><p class="ql-block">宗族香火與夫妻情義的天平，在歲月流轉間漸漸塵埃落定。直至小少爺降世啼聲響徹庭院，這場綿延數(shù)年的嗣續(xù)之爭方得平息。</p><p class="ql-block">轉眼小少爺周歲在即，府中卻透著蹊蹺——素來事必躬親的巫老爺竟數(shù)日不見蹤影。</p><p class="ql-block">太太正欲遣丫鬟環(huán)扣往書房探問，恰見俞管家形色匆匆自回廊奔來，遂折返堂屋，接過三柱清香默禱祖宗庇佑，靜候其至。</p><p class="ql-block">“俞管家何事匆忙？”太太輕拂衣上香灰，抬眼便見老管家在門檻處進退兩難。</p><p class="ql-block">俞思嚴忙躬身稟告：“回太太，老爺月前便命老身籌備抓周事宜，今諸事齊備，特請?zhí)撇讲轵??！?lt;/p><p class="ql-block">聞得此言，太太心下稍寬，暗悔方才猜忌，忙命丫鬟看座上茶：“老管家辦事素來周全，倒是辛苦你了?！?lt;/p><p class="ql-block">“分內之事，當不得太太夸贊?！庇峁芗姨撟窝?，茶盞未沾唇便欲起身。</p><p class="ql-block">太太輕叩青花釉茶盞，狀似無意道：“老爺這幾日忙些什么？前廳后宅竟難尋蹤跡?！?lt;/p><p class="ql-block">俞管家手中茶湯微晃，瞬息穩(wěn)了神色：“老爺往鄰縣鋪面巡察去了，說要趕在初雪前備足貨品?！?lt;/p><p class="ql-block">話畢又補一句：“老身疏忽未稟，請?zhí)熈P?！?lt;/p><p class="ql-block">堂中檀香裊裊，太太望著老管家躲閃眼神，心下洞若觀火。未見太太深究，吳思嚴借故店鋪積雪礙行，著人清理。</p><p class="ql-block">那知太太卻只淡淡道：“雪天路滑，晨起已吩咐伙計們掃了積雪，老管家且歇著罷?！?lt;/p><p class="ql-block">忽見廊間殘雪勁舞，太太擱下茶盞：“有樁心事要與管家分說。伯兒抓周當日，便與你行了認親之禮?！?lt;/p><p class="ql-block">（由于美篇限制字數(shù)，末完，有沒有看點請各位朋友幫忙提供指導意見。感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