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終南山中覓黃精</p><p class="ql-block"> 祁河</p><p class="ql-block"> 清晨被嘩嘩的流水與婉轉的鳥啼喚醒，誰能想到仲夏的山中，夜晚還要靠電熱毯及熱風扇取暖。</p><p class="ql-block"> 我們是昨天十點多趕到終南山的翠峰棲谷，來這里避暑納涼的。山中竟是如此的神奇與涼爽，氣溫只有20度左右。正午還下了陣子太陽雨，傍晚便冷颼颼的。而此時相隔不足百公里的長安城中，已是35度以上的高溫難耐。</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秦嶺的晨霧還沒散盡，山民老羅已經(jīng)踩著露水鉆出了密林。他如今是營地的保安兼雜役，每天能掙個一百元。他引著一條壯碩的德牧，腰間別著把小藥鋤，布兜里裝著幾味草藥。其中就有秦嶺最金貴的“仙草”——黃精。</p><p class="ql-block"> 我是上周跟隨樂山隊來這里結識老羅的，他人瘦瘦的，戴頂棒球帽，自稱“山豹”，說話急沖沖的。為解救一位進山失聯(lián)三天的大學生，他給曙光救援隊出謀劃策。見我們幾個起來，急忙擦干凈帳篷外桌椅上落下的露水，說對面山坡有個“漢鐘離洞”，可上去看看。</p> <p class="ql-block"> 話間又數(shù)落起上回救援隊“混蛋”，不聽他的建議，往小峪那尋人錯了方向。老羅說自己當過教師、社教隊員，采了幾十年藥，對這里的地形生物十分熟悉。他斷定人是瀑布附近走失的，果然那大學生是從那兒跌下懸崖的。他們山民耳朵靈，聽見十分微弱的呼救聲，就差個幾百米。第四天才找到，剛才大學生父親打話說已經(jīng)做完手術，感謝他呢！</p><p class="ql-block"> 第一次進山的雯睿，對山里的一切都非常好奇，夸贊秦嶺的山水與植被。昨天就跟隨帥哥章霓，辨識活血丹、鹿藥、商陸、瓜木、七葉一枝花、瘤枝衛(wèi)茅、金錢草等草藥。尤其是對眼尖地章霓能在林間、艾蒿、亂石叢中找到黃精等草藥佩服的五體投地。</p> <p class="ql-block"> 章霓說黃精是天門冬科、黃精屬多年生草本，地下莖為根狀莖，節(jié)膨大，葉輪生，每輪4~6枚，條狀披針形，又名雞爪參、老虎姜、爪子參、筆管菜、黃雞菜等。其活性成分包括黃精多糖、黃酮、皂苷、生物堿、氨基酸和微量元素等其根莖可入藥，味甘，性平，歸脾、肺、腎經(jīng)。具有養(yǎng)陰潤肺、補脾益氣、滋腎填精之效，為百補之圣。</p><p class="ql-block"> 老羅言黃精是個“挑地方的主兒”，總躲在海拔800到2000米的疏林下，偏愛背陰坡斑駁的角落。你若在亂石草叢看到一叢叢像極了熊貓吃的箭竹，莖稈頂端還綴著幾顆晶瑩的綠珠果，多半就是它了。 黃精被古人稱為“仙人余糧”，謂之“家有黃金萬兩，不如黃精一兩。”杜甫曾有“掃除白發(fā)黃精在，君看他時冰雪容”的詩句。還打開手機讓我看，他用七言體記錄的終南山景物、掌故……</p> <p class="ql-block"> 章霓說他們每次進山，總能找個幾株。兩年前在雞窩子的水磨溝，挖到了兩株近一人高的黃精，數(shù)了數(shù)莖塊有十四五個。一塊就是一年，昨天咱們在溪水旁、石縫中挖的那幾株也有個七八年了。回去泡酒、燉雞絕對的大補。老羅不愧當過老師，講《本草綱目》里說它：“補諸虛，填精髓”，我們采人藥管它叫“土人參”。新鮮的黃精嚼著微甜，帶點澀味，九蒸九曬后卻變得糯軟如飴，黑亮亮的像塊蜜餞。</p> <p class="ql-block"> 聽說山上有“漢鐘離洞”，我便來了訪古的興致，踩著雨后松軟的山道緩緩地走去。漢鐘離傳說為八仙之一，東漢咸陽人，將軍世家，淪落為殺豬的屠夫，后跟隨鐵拐李修道成仙，度化過呂洞賓與曹國舅，被全真道尊為“正陽祖師”。西安的八仙庵傳說是呂洞賓遇到漢中離，為黃粱一夢所悟入道好地方。</p><p class="ql-block"> 那“鐘離洞”似天些形成，有個五六米寬、十來米深、二三米高，洞里放著幾個輪胎、小桌供人打坐。洞中沒有神像香火及石刻文字，也未見老羅說的神泉，一時難辨真?zhèn)?。不過閉目遐思，仿佛看到漢鐘離頭梳髽髻，髯長過腹，手執(zhí)扇子，袒胸露乳，一副豪爽大氣的模樣。道家視黃精為辟谷修仙的秘藥，不知他成仙與食否黃精有關？但愚曉不少在終南隱居修行者，皆常食經(jīng)九蒸九曬泡制過的黃精。</p> <p class="ql-block"> 下山時我眼前突然眼前一亮，巖洞下的草叢中有棵柔長如柳葉的莖條還開著小花?！包S精！”我興奮地叫喊，抓住棵腕口粗的小樹欲向下去抅那種仙草。雯睿趕忙制止怕我滑落，說一會兒讓章霓拿工具來挖。巧得是離這三四米，她也發(fā)現(xiàn)了一株，我贊其才一天半就出師了。章霓和云省聞訊趕來，將這兩株挖出，他眼如鷹隼般地又在周圍找到幾株。</p><p class="ql-block"> 早餐后又在溝里沿溪水漫步了個把小時，走在前面的雯睿和章霓發(fā)現(xiàn)路面的石塊上有一奇特的物體。眾人看它既像一種樹葉、又似一種菌類，一時難以確認。拍了照片，寫進拙文，反正是大自然的杰作，望有識之士揭秘解密解惑。</p> <p class="ql-block"> 在心園汲了山泉，準備煮章霓帶來的冰島普洱。突然發(fā)現(xiàn)沒帶火種，正著急上來咸陽電視臺的幾位驢友，借了火一起圍爐暢談。不知怎么就聊起剛剛逝去的蔡瀾，活得那么瀟灑。祝要去康定的帥哥多補些黃精，能邂逅異域的奇女子……</p><p class="ql-block"> 下山本想再去終南山寨轉轉，沒想至朱家灣時突降大雨，伴著滾滾雷聲。一行只好在這兒躲雨打尖，要了山蘑臘肉、金蹲刺身、燒豆腐和炸油饃等柞水美食。巧的是在這里遇到蝎子宴、仿唐餃子宴的創(chuàng)始人，有“中華廚神”“中華廚王”的劉鳳凱。他長我4歲，是多年的好友，沒想在這兒遇見。</p> <p class="ql-block"> 更巧的是農家樂門前，種了幾株枝葉繁茂的黃精和卷丹百合，煞是歡喜。如今野生黃精越來越少，山里人學著把它請進花盆、菜眭，選塊腐殖土層，選完整的根莖或種子埋入，蓋上松針和枯葉進行繁植，也取得成功。</p><p class="ql-block"> 其實，人工種植黃精的歷史可以追溯至唐代。唐代孫思邈在《千金翼方》中記載了黃精的種植方法。</p><p class="ql-block"> “靈藥出西山，服食采其根。九蒸換凡骨，經(jīng)著上世言。候火起中夜，馨香滿南軒。齋居感眾靈，藥術啟妙門。自懷物外心，豈與俗士論。終期脫印綬，永與天壤存?！焙鋈幌肫鹨彩翘迫?，韋應物的《餌黃金》詩句，特以記之。</p><p class="ql-block"> （2025.7.6記于文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