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康毛是我老屋對門的村院中大老哥, 昨天他平靜的走了,永遠的離開了他熱愛的村莊。</p><p class="ql-block"> 約摸一個半月前我還和他諞了好長時間,他患有胃癌,病魔折磨的他很消瘦,面色蠟黃中泛白,他走也是預料之中的事情,只不過村里每少一個人就增加了我心里難過的重量而已,唉,是人都會要走的,用樸實無華的村里口頭禪來說“走了享福去了,再也不用花錢買難過了”,是慰藉還是事實,誰也無法改變。</p><p class="ql-block"> 上個周末天回老家,還問過母親康毛哥的情況,母親說“最近沒看到毛在門口坐著,聽村中的一位叔說,毛不好好吃飯了,手腫的像碎娃娃手一樣胖乎乎的,紅明紅明的,乏的一句話也不說,我感覺有點心悸,覺得康毛哥的時日不多了,于是乎也就多看幾遍村里的群信息。</p><p class="ql-block"> 康毛哥的父親是一位很能行的人,種莊稼,種菜,種瓜,務果樹都是一把好手,打小我就愛去看他種的那些農(nóng)作物,順便也能解個嘴饞,伯伯待人很好,所以就很喜歡去他家諞閑傳。康毛哥和他父親性格截然不同,如果說伯伯是一位嚴謹務實的農(nóng)民,康毛哥卻是一位前瞻性很強的人,是一位能能抓住時代紅利脈搏的人。</p><p class="ql-block"> 記得八零年改革開放后,全村莊稼人沒頭沒日的在田里辛苦的勞作,伯伯也領著康毛干活,康毛哥卻能看到種莊稼不是農(nóng)民的出路,他的政治嗅覺異常靈敏,能把握住并深深理解當時的國家口號,爭當萬元戶。</p><p class="ql-block"> 他貸款開了全村第一個小賣部,當時村里還有毛主席時代的合資社,那個村民賴以生存采購物資的合資社也改成了小賣部,是康毛哥的第一個老牌對手,康毛憑著靈活的頭腦和銳敏的眼光,總能搞到價格比所謂合資社便宜的貨物,隨著他家的貨物非常的齊全和物美價廉,那個小賣部從村里遷走了,人民群眾需要什么他就進什么貨物,記得那時候小賣部也賣煤油,也賣一些安乃近,四環(huán)素,大安等藥品,小商店不斷的被擴大,康毛哥也搞了一身好披掛,黑色的呢子大衣配上時尚的褲子,看起來很是闊氣。那時候他準備搞個輕騎或者摩托,被他父親壓著沒弄成。</p><p class="ql-block"> 當外地人游村轉(zhuǎn)鄉(xiāng)第一次用玉米臻打玉米條糖的時候,他就捕捉到了商機,自己也搞了一個在家反復試驗,誰來都可以免費制作,后來他和他哥走村串戶的經(jīng)營著一個新的掙錢方法,父親在家賣貨,他弟兄兩個人外出加工玉米條,困難的日子過得風生水起,卻絲毫沒有驚醒村里頭腦也很靈光的人,這道曙光直到幾年后才照亮了常年只知道種莊稼人昏沉的頭腦,讓他們終于明白了土地里刨食永遠比不上經(jīng)商。</p><p class="ql-block"> 康毛哥的家里有兩顆大杏樹,他會用自行車帶上兩老籠去售賣,捕捉到水果的商機,加上他父親善于種植的本領,就索性水到渠成的種了幾畝桃子,記得那個桃子很大很甜,加上他家又種的很超前,當時收益相當可觀,多年后好多農(nóng)民都種植桃子,他卻挖了所有的桃樹。桃子無法長期保存,兩天后會軟爛掉,他挖了一年后,好多人也挖了正在掛果的桃樹,他挖的是老了的桃樹,其他人卻挖的是正在掛果鼎盛期的果樹,父親常常感慨的說“康毛的腦子就是發(fā)達靈醒”。</p><p class="ql-block"> 那次閑聊康毛哥常常說錢靠掙錢根本不行,我哪怕在家待著也不會去下苦掙錢,這很符合他的性格,記得九十年代時候,那時候蝎子非常的貴,滿村男女老少都去挖蝎子,康毛哥也不例外的去了,烈日當空下的灰塵和炙烤 讓人口干舌燥,汗水不停的酸眼,這怎能是康毛哥干的事情,那天大伙在鐵路的溝邊挖蝎子,離縣城很近,他獨自一人下坡去了電影院,買了雪糕和瓜子,大伙帶著喜悅的蝎子回家了,他也帶著深深的思考回家了。</p><p class="ql-block"> 康毛哥的身體一直有些不好,所以逼迫的頭腦轉(zhuǎn)速要比常人高,他開小賣部,打玉米條糖,種果園,壓饸烙,養(yǎng)奶牛,什么都能干,一生都在給人榜樣的力量。</p><p class="ql-block"> 因為生病花光了他的積蓄并不意味著他不是成功人士,他常說“天時地利人和抓住機會了,來錢如同拾錢,人必須要腦子活,眼睛亮,不然怎么能過好日子呢?這是大家都佩服他的原因就是他的高維思考,老天常常會惦記著聰明人來扼殺,盡管他剛滿一個甲子歲壽,可混沌活八九十歲又能怎樣呢?</p><p class="ql-block"> 謹以此文銘記溫暖村莊里那些逝去的人們,我的村莊,康毛哥哥,我的那些父老鄉(xiāng)親們,生生不息,世世代代都有村魂的大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