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br><br>馬量在歐陽予倩手背上的那一吻，是歐陽予倩平生第一次被一個男孩子吻，雖然這一吻僅是在手背上，但歐陽予倩感覺就是在臉上或在唇上，回到宿舍后臉上還火辣辣的。以至于在以后的幾天里每每一想起來，心里就呯呯直跳。因為害怕被司馬美華、諸葛朝中知道，在她們面前盡量裝作若無其事的表情。<br><br><div>幾天來，歐陽予倩魂不守舍，晚上睡覺輾轉(zhuǎn)反側(cè)，上班時經(jīng)常出錯。她自己明白，這是“戀愛綜合癥”。盡管她強迫自己克服這種不正常的現(xiàn)象，但越是強迫就越是嚴重。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正喜歡馬量，但只要閉上眼睛或一個人獨處時，馬量的影子就會在面前晃來晃去，時而帶著可愛的笑容，時而又露出令人討厭的猙獰面孔。歐陽予倩清楚，自己對馬量是既有好感而又排斥，從情感上說，她對馬量是有好感的，但理性又覺得應(yīng)該排斥他。<br><br></div><div>這天晚上，歐陽予倩迷迷糊糊中做了一個夢。在夢里馬量手捧一束大得夸張的玫瑰花單膝跪地向自己求婚，而自己卻害怕似的躲在媽媽的身后，馬量手上的玫瑰花卻被諸葛朝中搶了去，自己又去追諸葛朝中。追著追著，一個踉蹌，醒來了。<br><br></div><div>醒來后，歐陽予倩再也睡不著了，夢中的情形再一次浮現(xiàn)在眼前。她一遍一遍地想著夢中發(fā)生的事，總覺得這夢不同尋常，一定是冥冥中有人在告訴她什么。想著想著，歐陽予倩想明白了。<br><br></div><div>她知道，如果自己真正跟馬量談戀愛，遠在上海的父母一定會強烈反對，且不說二人門不當戶不對，單就自己遲早要回到上海這一點，就會是二人不可逾越的鴻溝。但是，自己現(xiàn)在明明對馬量有好感甚至愛上了他，如果這個時候放棄，那無異于把馬量拱手讓給別人，這又是自己萬萬不能接受的。想到最后，歐陽予倩決定：順其自然！第二天，歐陽予倩從“戀愛綜合癥”中解脫出來，精神抖擻地來上班。<br><br></div><div>歐陽予倩一到工作崗位，發(fā)現(xiàn)馬量坐在自己的縫紉機前和馬絢在聊著什么。見自己過來，馬量立刻站起來面帶微笑地說道：“早上好！”歐陽予倩見到馬量，臉無緣無故地紅了，輕聲說：“你們早!”待三個女知青到齊后，馬絢宣布說：“今天小年，我媽特意叫我哥來請你們晚上去我家過年！”三人一聽，雀躍起來：“謝謝！”</div> 加工廠里，年底最忙的單位就是縫紉組。各小隊決分后，大家或多或少的都分到了一些錢，有條件的人家都要扯幾尺布給小孩或老人做件新衣服過年，整個大隊就只有加工廠幾臺縫紉機，所以每年一到年底，加工廠縫紉組都得加班加點趕做衣服。有時實在忙不過來，還要請有縫紉技術(shù)的女社員前來幫忙。馬量見她們都忙得不可開交，自己又幫不上什么忙，跟大家打過招呼后就告辭回家。<br><br><div>馬量回到家，提筆給孫小花寫了一封信。信的開頭除了對她表示感謝外，還特意表示請她代為向?qū)O經(jīng)理表示感謝。同時，信中還回憶了在學校里一些有趣的事，對畢業(yè)后自己在小學當老師的話只字未提，只是說農(nóng)村與縣城的差距有多大等等。整個信沒有超過二百字，這并不是馬量寫作能力不足，而是跟孫小花實在是無話可說，之所以給她寫信，純粹是禮貌，別無他意。<br><br></div><div>寫完給孫小花的信后，馬量再一次鋪開信紙，準備給歐陽予倩寫一封信。<br><br></div><div>馬量剛寫完歐陽二字，心里犯滴咕了，為只寫歐陽二字還是寫她的姓名全稱而糾結(jié)。好一陣，馬量也沒有得出個結(jié)論，于是干脆換一張信紙，在開頭的位置寫上“你好”二字，略去了姓名這一令他拿不定主意的煩惱字。<br><br></div><div><h5><b>你好！歐陽，自從你來到我們這里，或者說自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起，你那漂亮身材、溫柔的談吐以及得體的穿著深深地吸引著我。只要我閉上眼睛，你的身影就會在我的腦海里翩翩起舞，有好多個夜晚我都是眼盯著你所在的位置而久久不能入睡。你的每一個眼神都令我神往，今天鼓足勇氣提筆給你寫第一封信，如果你不反感，我會經(jīng)常給你寫信。</b></h5><br></div><div>馬量給歐陽予倩第一封信的第一段就把他對歐陽予倩的好感表述得淋漓盡致。<br><br></div><div><h5><b>歐陽，這次在縣城，是老天給我的機會，讓我能近距離的與你接觸并對你有所幫助，我非常感謝老天對的我眷顧，讓我們能夠在相隔萬里的兩地相識。</b></h5><br></div><div>馬量寫到這里，心里有一萬句想對歐陽予倩說的話，但今天是第一封信，馬量在一本小說里曾看到過一句這樣的話，叫做“投石問路”，今天不能寫多了，先探探路再說。<br><br></div><div><h5><b>歐陽，書不盡言，我期待你的招喚。<br></b><b> 馬 量<br></b><b> 一九七〇年一月三十一日 </b></h5><br></div><div>馬量給歐陽予倩的第一封信就這樣簡短的幾句，雖然簡短，但馬量需要表達的意思卻是明明白白。信中雖然沒有“愛你”二字，但字字都飽含著愛意。<br><br></div><div>信寫完了，馬量把信紙折成心形，用信封仔細地把信裝好，封面上工整地寫上“歐陽予倩收”。待這一切做完，馬量又糾結(jié)起來---這封怎么樣交給歐陽予倩呢？從郵局寄，時間太長且沒有必要；請馬絢轉(zhuǎn)交，肯定不一會兒整個縫紉組都會知道。最后，馬量決定找個機會偷偷地放到歐陽予倩使用的縫紉機針線抽屜里。馬量為自己能想到這么好的辦法而高興異常，拿著信飛也似地跑到加工廠。但到門口了卻又猶豫了，萬一找不到機會怎么辦？馬量拿著信悻悻的返回了家里。</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