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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飛則已，一飛沖天

汪海權(quán)

<p class="ql-block">——張鵬在夢中給我的畫</p><p class="ql-block">張鵬說，他的幾張小畫一直以為弄丟了，昨天清理書房意外發(fā)現(xiàn)居然還在，比什么都高興。</p><p class="ql-block">我笑了。我笑張鵬的記性越來越差，我往往把幾天前的事情給忘記了，而他竟然忘記了這幾張畫是我前天晚上才在夢中給他還回去的。而且我還清楚地記得，這幾張畫是他在若干年前的一次夢中送給我的。</p><p class="ql-block">為了還原現(xiàn)場，我把時間的直線在中間對折了一下，那夜的情形也就歷歷在目了。那是2012年（在我們中國，是農(nóng)歷的壬辰年）的深秋，張鵬寂寞難耐，無所事事。于是先是效法東坡先生，作赤壁夜游，但并無所謂的仙鶴與夢中的道士。于是回家挑燈展紙援筆作圖，遂見山巒起伏，峭壁巉巖，松若虬龍，鶴立其端。只有張鵬才知道，這只鶴其實就是他的自畫像：惆悵、孤獨、徘徊、無助，羽翼未豐。</p><p class="ql-block">圖成，他竟然在那夜夢見了我，而我雖然并非道士，但恰好在那夜也夢見了他。他說，這幅畫是他的自況。我說，不飛則已 ，你終當一飛沖天！張鵬是愛激動的人，熱淚盈眶之中，他竟把這張畫連同其他的幾張都塞到了我的手中。我在夢中說，待你沖天之日，大作當完璧歸趙矣！</p> <p class="ql-block">張鵬后來赴云南教學。然而并沒有因教學而耽擱筆墨的錘煉，反而越來越筆墨老練，并呈現(xiàn)出自家面目。尤其是他的小行草，在漢簡和北碑的融合方面獨辟蹊徑，表面的敦厚樸實怎么也掩蓋不了他內(nèi)在的秀雅。只是近來很少作畫，但在他的心中，繪畫就像他的夢中情人，怎么也是拋舍不去的。</p><p class="ql-block">現(xiàn)在，張鵬又在想他的“情人”了。于是，我把對折的時間直線又重新打開，我和張鵬又都一下子回到了現(xiàn)實世界，是時候我要把他的畫作還回去了。托夢，依然是一個頗具詩意的選擇，這是前天晚上的事，他居然給忘記了！</p><p class="ql-block">打開畫作，張鵬會立即發(fā)現(xiàn)，既然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這么多年，時間直線的這端也將發(fā)生某些變化，原因在于張鵬的畫是活的，所以，畫里除了山石，一切都在生長。在時間直線的那端，我曾經(jīng)夢見的松樹上只有一只鶴，就是立在松樹上的那只。九年的時間過去了，那只鶴不僅羽翼豐滿，而且又生了三只！它們在空中翩翩起舞、嘎然長鳴，都是那種幸福的樣子。然而飛矢不動，這就更增添了畫面的魅力！</p><p class="ql-block">張鵬曾給我刻過一方印“山水夢我”，現(xiàn)在，他的畫、他的“夢中情人”又回來了，他就像第一次看見似的注視著它，內(nèi)心因激動而顫抖不已，久久地無法自持，竟然忘記了時間還在流逝！</p><p class="ql-block">（2021年4月28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