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雨霽新晴,池荷初帖水,蜻蜓早已輕立荷尖,盡攬清新景致;蹊徑幽處,石澗新雨初歇,<span style="font-size:18px;">靜謐中似有低語,仿佛水滴與石紋的漣漪;炎風(fēng)篩過送來嫩涼,松風(fēng)竹影更解意。這</span>自然的靜意恰與石間藝術(shù)館內(nèi)印嚴(yán)禪意書畫的空靈澄澈意趣相契。 </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自古便有“古來畫師非俗士,妙想實與詩同出”之說,畫家潛心靈澄,深入潛出,向我們呈現(xiàn)出各個時期作品蘊(yùn)含的深意。</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作品《米顛拜石》,畫中的物象出沒于空曠與實有無之間,筆拙涵墨大塊留白,文字若隱若現(xiàn),畫意充滿哲思。畫家運用不同的技法表現(xiàn)作品,簡筆勾勒出人物面部形象,面部設(shè)色其少若無,人物卻神思飄揚,儀態(tài)豐舉;畫家運筆潑墨灑脫,豪放不羈,狀隨其形,用宿墨力透紙背,山石更顯古拙;留白處蕭雅幾筆,靈活而飄逸。印嚴(yán)不同時期的作品呈現(xiàn),既使煙火洇染過紙宣精微,智識中仍見肅穆與莊嚴(yán)。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印嚴(yán)師山水、師古人,借筆墨造化移精神。從八大山人、潘天壽、李可染、陸儼少的水墨神韻中,心有融通,豁然所悟,寫意山水,揮翰墨于無形, 筆墨雖簡,筆力卻玄遠(yuǎn)而豪放。</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米芾拜石,<span style="font-size:18px;">丹青不語,畫意有聲。這</span>讓人聯(lián)想到宋代文人的審美情趣。宋人重畫品,突出人格化象征,借物來比君子之德,磐石亦如人格化的投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觀畫者,尤其文人墨客,因畫而知其人,以有限的畫景延伸出無限之意?!睹最嵃菔?,在于米芾將自己融入了萬物。在他眼中,拜石,那石頭便是他自己;他看世界,這世界也仿佛成了他的一部分。這番意象,恰是米芾內(nèi)心那個堅定而真實的自我照見,也映照一種物我兩忘,天人合一的境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畫家透過造化機(jī)緘和深沉的靜照去體悟生命的節(jié)奏,</span>心境與筆墨同頻相融,氣息貫通,自然寫意古人精神。畫家惜墨如金,超越繪畫空間大量的留白,讓畫意流動于石間,這正是作品的<span style="font-size:18px;">幽意傳神所在。畫家</span>邀觀者一同沉冥入神,透過超越畫面限制的意象,心神互映,靈犀互動,在心靈飛躍中體悟藝術(shù)所啟示的生命真相,啟發(fā)觀<span style="font-size:18px;">者深層次的思考與共鳴。</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中國畫,從來不乏意象,《問梅》那涵蓋天地之理的“易”象;《李白邀月》那一彎冷月的澄明灑脫;《空山松子落幽人》那空山幽人的淡泊寧靜。那些云霧漂渺的超越,極簡的黑白素淡,不知帶走多少畫家難于言表的意緒。他們把自己的精微用思寄托于此,在萬物中安頓精神,領(lǐng)悟獨鳥盤空的人生快意。</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梅”的題材,畫里畫外,潛藏著畫家的人生態(tài)度和對生活方式的選擇。畫其形,得其格;為花留神,喚起生香不斷;以“易”取象,小小梅花涵蓋天地之理。畫梅,就是畫“易”,畫天地精神,畫活的生命。</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span style="font-size:18px;">那處天機(jī)問梅子?</span>士子俯仰《問梅》圖,萬物皆靈運,涵蓋著自然道法。士子清透著儒生的氣質(zhì),畫家的筆墨也在濃淡間同頻呼吸,俯仰向“根”,筆墨灑脫著,猶如枯筆里逢梅生,心見華實,在孤根下應(yīng)先天氣,太極中含大地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畫家用新墨染枯筆,幾筆側(cè)峰點染,看似無跡可尋,實則用筆提按婉轉(zhuǎn),用墨亦濛潤、亦枯渴,趣味無窮。亦是:“一點胚胎太極先,月香小影弄嬋娟,無影天香處,機(jī)微妙不傳?!碑嫾冶M享自臻高致,盡物之性,達(dá)盡己之性。</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從印嚴(yán)呈現(xiàn)的八大山人畫風(fēng)的作品賞析,從中國畫史中尋覓皇室后裔——“朱耷”命運的軌跡。從他的畫作中顯見,無論是一條鼓腹的魚,或一隻孤零的鳥,無水,卻似水中游;無靠,卻冥冥中有倚。朱耷的命脈里,那象征世俗身份、權(quán)貴與束縛的“牛耳”早已脫落,不再是他生命的主宰, <span style="font-size:18px;">隨著朱耷命運的轉(zhuǎn)變,</span>朱耷—“八大山人”也和他的畫作一樣呈現(xiàn)出新的生命姿態(tài)。</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當(dāng)“八大山人”的“死魚眼”落入書畫的墨池,那</span>筆墨飽蘸山水,不再受任何羈絆,隨墨鋒流轉(zhuǎn)更近天地,盡性的吐納著自然的性靈。</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筆下的世界仿佛從此有了生命,回歸到一個更為純粹,自由藝術(shù)生命的狀態(tài)。這與他經(jīng)歷國破家亡,出家為僧的閱歷有關(guān),也是一個人命運轉(zhuǎn)折的精神體現(xià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八大山人的偉大不在于徹底逃離了塵世,而是以藝術(shù)的形成,將永恒掙扎與求索凝固成可供后人反復(fù)摩挲,不斷回味的生命印記。</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span style="font-size:18px;">印嚴(yán)呈現(xiàn)的八大山人畫風(fēng)的作品:《花鳥》、《夢禪》、《見梅禪思》寥寥數(shù)筆勾勒,意境高古,藝術(shù)表現(xiàn)冷寂,有一種內(nèi)在的藝術(shù)張力,一種不立文字,卻直指本心的禪境。</span>這些<span style="font-size:18px;">墨色里的禪意,最終落在我們的足印之上,成為一次畫意尋根的文化巡禮,在山水之間,去體會屬于過去也屬于未來的,生命的蒼涼與壯美。</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畫展的尾聲,帶著被畫作牽引的沉靜與思索,我們一同巡禮山水抵達(dá)了通海秀山,拜訪了久未謀面的云南作家楊楊。在秀山腳下,作家的“書林島”,大家暢所欲言,千年的風(fēng)云在笑談中回響。</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從觀畫的當(dāng)下、追溯古人的精神世界、探尋八大山人的歷史,延伸至擇一處山水讓自己沉浸其中。這或許更能貼近畫家的寫意,以及畫中,更為廣闊的精神世界。此行,印嚴(yán)畫展的禪意也在山水巡禮中<span style="font-size:18px;">層層推進(jìn),關(guān)于“藝術(shù)—個體—八大山人歷史與云南山水間”的精神內(nèi)質(zhì)遙相呼應(yīng)著,緊隨著</span>歷史的腳步徐徐走進(jìn)我們的內(nèi)心。</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山人遁世,帝王出家,他們用自己的方式,在動蕩中尋找心靈凈土,與自我對話,與這個世界和解。秀山,曾經(jīng)是南詔權(quán)臣段氏一族起兵許愿的權(quán)謀之地,段氏一族聯(lián)合烏蠻三十七部起兵伐敵,最終收復(fù)舊山河,建立新的大理國政權(quán)。這并非偶然,歷史驚人的相似,大理國統(tǒng)治云南的這三百多年間,共有二十二位國王禪讓出家。他們的命運,軌跡各異,卻都在權(quán)力與責(zé)任的頂峰,感受到無法承受之重,最終選擇歸隱精神世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相同的是,同為皇族,當(dāng)身份崩塌之后,原有的價值體系也隨之瓦解。在極度的孤獨與虛無中,當(dāng)外部世界無法提供終極答案的時候,他們將生命的意義寄托于藝術(shù),其內(nèi)在藝術(shù)價值的重塑,轉(zhuǎn)化為了一種“不朽”的力量!它超越了孤獨本身,在山水之間,在探求宇宙的生命中填補(bǔ)了空白;在殘酷的狀態(tài)下催生出了“精神突圍”。</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們的選擇與八大山人,這位國破家亡后,以筆墨構(gòu)建內(nèi)心堡壘的藝術(shù)家,其命運有著普遍的邏緝和相似之處!他們以獨特的方式表達(dá)氣節(jié)與尊嚴(yán),在困境中尋求到自由與安頓,<span style="font-size:18px;">將外在轉(zhuǎn)化為內(nèi)在價值的重塑。這</span>是一種對現(xiàn)實的逃離;一種對內(nèi)心秩序的重建;也是一種在命運的洪流中,試圖抓住浮木的掙扎與求索;再或者,是一種歷史的自覺,換來云南歷史上大理國三百多年的太平。</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八大山人的畫,是視覺的禪意;巡禮山水,是自然的啟示;帝王們的選擇是權(quán)力巔峰后的精神突圍。這跨越時空的交集,是那份對生命本質(zhì)的探尋與聯(lián)系,它們共同指向一個深刻的命題:當(dāng)外在世界無法提供安穩(wěn)與意義時,又該如何安放自己的靈魂?</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八大山人的畫,或許正是他給出的答案:在殘山剩水中,在孤禽怪石間, <span style="font-size:18px;">透過畫家的筆墨釋懷,尋</span>找到一片精神家園。藝術(shù)“不朽”的力量,正是歷史最有力的支撐。我們此行,從畫展到訪友,再擇山而行體驗文化之旅,完成了一次山水間小小的巡禮。借畫家的慧眼,讓我們領(lǐng)略到古人構(gòu)建的精神世界;借作家的講述,讓我們走進(jìn)歷史;借“書林島”八萬冊藏書堆砌在皇城根下,與紅墻基石,歷史并軌;再到現(xiàn)實中找尋片刻的安寧,最終在自然的懷抱,我們試圖觸摸到那份跨越時空的,關(guān)于藝術(shù)審美,關(guān)于精神家園的存在與歸宿的永恒叩問。</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水罄江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025年6月30于昆明</p> <p class="ql-block">“書林島”合影:左三為畫家印嚴(yán),左四為作家揚揚。</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畫家簡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畫家印嚴(yán),學(xué)者,大雄佛教詩書畫院院長,當(dāng)代著名書畫家,云南省檔案館收錄名人庫第66位名人。禪宗臨濟(jì)第四十五代法脈傳人,師從嶺南畫派張劍萍、祝國沛、陳豪等詩、書畫家,集詩、書、畫、篆刻為一體,有云南“擔(dān)當(dāng)和尚”之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