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夜色如墨，臨邛卓府的燈籠卻將庭院照得如同白晝。我——卓文君，新寡歸家已有半年，父親卓王孫為招待那位聞名蜀地的才子司馬相如，特意設下盛宴。府中上下忙碌，我卻只覺煩厭，這樣的場合，不過是父親炫耀財富的又一場戲碼。</p><p class="ql-block">"小姐，老爺請您去前廳。"侍女綠竹輕聲喚我。</p><p class="ql-block">我搖頭，指尖撥弄著案上未寫完的詩句："不去。"</p><p class="ql-block">"可老爺說，今日有貴客，是那位作《子虛賦》的司馬先生..."</p><p class="ql-block">我手中的筆微微一頓。司馬相如？那個辭藻華麗、名動京城的才子？我曾讀過他的賦，字字珠璣，氣韻非凡。但轉念一想，不過又是一個依附權貴的文人罷了。</p><p class="ql-block">"與我何干？"我淡淡道，卻在綠竹退下后，不由自主地走向了靠近前廳的屏風后。</p><p class="ql-block">廳內觥籌交錯，父親的笑聲洪亮。我透過雕花屏風的縫隙望去，只見賓客如云，卻不見那傳說中的才子。正欲離開，忽聞一聲清越的琴音劃破喧囂。</p><p class="ql-block">那琴音如清泉擊石，泠泠作響。我頓住腳步，只見廳中央不知何時已設下一張古琴，一位身著素色長袍的男子正襟危坐。他眉目如畫，手指修長，輕撫琴弦時，整個人仿佛與琴融為一體。</p><p class="ql-block">"這便是司馬相如？"我心中暗忖，與想象中那個趨炎附勢的文人形象大相徑庭。</p><p class="ql-block">琴音漸起，是一曲我從未聽過的調子。初如春風拂柳，繼而如夏雨敲荷，忽轉秋霜染楓，終成冬雪覆梅。四季輪回，盡在指尖流轉。更奇的是，這琴聲中似有言語，有傾訴，有求而不得的悵惘，也有怦然心動的喜悅。</p><p class="ql-block">我不知不覺靠近屏風，心跳竟隨著琴音起伏。這曲子...仿佛專為我而作。新寡以來，我本以為自己的心已如古井無波，此刻卻被這琴音撩撥得漣漪陣陣。</p><p class="ql-block">忽然，他的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屏風。我慌忙后退，卻不慎碰倒了身旁的花瓶。清脆的碎裂聲被琴音掩蓋，但我確信他聽見了——因為他的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琴音也隨之變得更加纏綿。</p><p class="ql-block">那是一曲《鳳求凰》，后來我才知道。鳳兮鳳兮歸故鄉(xiāng)，遨游四海求其凰...</p><p class="ql-block">琴音戛然而止，廳內掌聲雷動。司馬相如起身行禮，目光卻再次投向屏風方向。這一次，我未躲閃。隔著雕花的木質屏障，我們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一切阻礙，在空中交匯。</p><p class="ql-block">那一刻，我似乎讀懂了他琴聲中的所有言語；而他，也必定看見了我眼中未曾對任何人流露過的神采。</p><p class="ql-block">"小姐..."綠竹匆匆尋來，"老爺問您是否..."</p><p class="ql-block">"去告訴父親，我身體不適，先回房了。"我最后看了一眼廳中那個挺拔的身影，轉身離去，心中卻已有了計較。</p><p class="ql-block">回到閨房，我取出珍藏的絲帕，提筆蘸墨，寫下一首回文詩。詩成，我將絲帕折好，交給綠竹："明日一早，將這方帕子送到司馬先生下榻的客棧，就說...是屏風后的人送的。"</p><p class="ql-block">那一夜，我輾轉難眠。窗外月光如水，我仿佛又聽見了那曲《鳳求凰》，聽見了琴弦上跳動的不只是音符，還有兩顆漸漸靠近的心。</p><p class="ql-block">而在客棧的窗前，司馬相如展開那方絲帕，對著月光細讀上面的詩句，露出了了然的微笑。詩帕上的墨跡在月光下泛著微光，如同命運為我們點亮的明燈。</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關注我，更多精彩</p> <p class="ql-block">關注我，更多精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