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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魂(散文)

曹永玲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驚魂</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曹永玲</p><p class="ql-block"> 從困難時期過來的人,一想起挨餓和沒菜吃的滋味,陣陣辛酸會涌上心頭。不堪回首的往事頓時浮現(xiàn)在眼前。</p><p class="ql-block"> 十二歲那年,學(xué)校開展勤工儉學(xué)活動,組織我們?nèi)ブгr(nóng)業(yè)。那是一個物資匱乏的年代,家家戶戶都在為填飽肚子發(fā)愁,蔬菜更是稀缺之物。我們前往離家八里之外的生產(chǎn)隊,幫忙菅小蘿卜菜。看著那些被菅掉的鮮嫩小蘿卜菜被隨意丟棄在壟溝里,我和同學(xué)們心中滿是惋惜。學(xué)校有規(guī)定,誰也不允許撿那些菅掉的小蘿卜菜。那時的家里,一日三餐幾乎頓頓都是咸菜,吃得胃里直冒酸水,面對這些被遺棄的“寶貝”,怎能不眼饞?</p><p class="ql-block"> 收工時分,隊伍開始返程??晌倚睦锸冀K惦記著壟溝里的小蘿卜菜,便和同學(xué)孫孝艷商量,想出了一個“請假上廁所”的主意。等老師和同學(xué)們走遠(yuǎn)后,我們迫不及待地折回地里。滿地的小蘿卜菜,宛如一片翠綠的寶藏。我們脫下外褲,解下扎辮子的毛繩,將褲腿扎緊,把小蘿卜菜使勁往里塞,直到鼓鼓囊囊,做成了一個獨特的“人字形口袋”再把褲腰扎緊。我們披散著頭發(fā),把褲腿往脖子上一搭,滿心歡喜地踏上回家的路,心里憧憬著媽媽用這些小蘿卜菜做出的美味。</p><p class="ql-block"> 我們?yōu)榱顺罚x擇沿著鐵軌行走。沉浸在即將享用美餐的喜悅中,滿心都是對美食的期待,卻全然忘記了鐵軌上潛在的危險。突然,隱約傳來火車的鳴叫聲,我們回頭張望,卻未見火車蹤影,便又大膽地繼續(xù)前行。然而,火車急促的鳴叫聲越來越近,當(dāng)我再次回頭時,一輛火車已經(jīng)近在咫尺。那一刻,恐懼如潮水般瞬間將我們淹沒,我們驚呼著從路基上滾落。火車風(fēng)馳電掣般呼嘯而過,震耳欲聾的聲響讓我們驚慌失措。</p><p class="ql-block"> 原來,我們走的那段路正好是一個山頭的拐彎處?;疖囋谏筋^的那面叫,我們只能聽到火車叫而看不到火車,由于對那里的路況不熟,又沒動腦想想聲音是哪來的,等火車拐過山頭就已經(jīng)離我們很近了,好懸丟了性命。老天有眼,讓我們及時回頭,這才逃過了一劫。 </p><p class="ql-block"> 路兩旁的雜草無情地劃破了我們的臉龐,路基的碎石硌破了胳膊和腿,鮮血順著傷口流出,鉆心的疼痛讓我們?nèi)滩蛔》怕暣罂蕖?lt;/p><p class="ql-block"> 但即便如此,我們也舍不得扔掉這些來之不易的小蘿卜菜。強(qiáng)忍著劇痛,我們在草叢中艱難地拾起散落的小蘿卜菜,重新扎好口袋,一瘸一拐地朝著家的方向走去。</p><p class="ql-block"> 回到家中,見到爸爸媽媽的那一刻,所有的委屈如決堤的洪水般傾瀉而出,我放聲大哭。爸爸心疼地用碘酒為我擦洗傷口,那刺痛的感覺至今難忘,可他一邊擦拭一邊鼓勵我要堅強(qiáng)。媽媽則特意為我煎了一個雞蛋,這在平時是想都不敢想的“奢侈”。第二天,媽媽還用白面包了餃子,那素餡餃子的香氣,至今仍縈繞在記憶深處。吃飯時,爸爸媽媽語重心長地教導(dǎo)我,以后參加集體活動,千萬不能擅自離開隊伍。我含淚點頭,將這些話深深記在了心里。</p><p class="ql-block"> 如今,生活條件早已今非昔比,餐桌上頓頓都有豐盛的菜肴,即便天天吃肉餡餃子,也很難再找到當(dāng)年吃素餡餃子時那種滿足的幸福感。不禁讓人感慨,到底是我們的口味變得挑剔了,還是那份對食物純粹的渴望,隨著物質(zhì)的豐富而漸漸淡去了呢?</p><p class="ql-block"> 那段與小蘿卜菜有關(guān)的往事,雖然充滿了驚險與疼痛,卻也承載著困難時期的艱辛與溫暖。每當(dāng)回憶起,心中總會涌起復(fù)雜的情感,既有對往昔歲月的感慨,也有對當(dāng)下幸福生活的珍惜。歲月悠悠,那段驚魂一刻,將永遠(yuǎn)在留存在我的記憶里,成為我生命中最獨特的印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