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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三十里腳印，丈量一個傳說

東東

文字東東 圖片源于網絡 <p class="ql-block">　　小時候，村里沒有通電，煤油燈搖曳的光暈里，總藏著老人們講不完的故事。“火車啊，是十二個黑牛拉著的?！蓖鯛敔敯舌禑煷?，煙鍋里的火星明明滅滅，“那黑牛比咱們村的大水牛還壯實，跑起來‘嗚嗚’叫，能帶一長串鐵房子呢！”</p> <p class="ql-block"> 這個關于黑?；疖嚨膫髡f，像一粒種子，在我心里悄悄生根發(fā)芽。每當聽到趕集人說起火車的傳聞，我就托著腮幫子幻想：黑牛的角是不是比棗樹枝還彎？它們跑起來會不會揚起漫天塵土？直到十歲那年，我攥著攢了半年的零花錢，終于按捺不住——我要去三十里外的內丘縣城，親眼看看會跑的鐵房子。</p> <p class="ql-block">　　天還沒亮，我揣著兩個冷窩頭就出發(fā)了。鄉(xiāng)間土路坑坑洼洼，露水打濕了褲腳，我卻越走越興奮。路過玉米地時，風卷著葉子沙沙響，恍惚間像是黑牛甩動尾巴的聲音；爬上土坡眺望，遠處蜿蜒的鐵軌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像條沉睡的銀蛇。三十里路走得腳底發(fā)燙，嗓子眼直冒煙，可當那列冒著白煙的鋼鐵巨獸轟鳴著沖進視野時，我整個人都僵住了。</p> <p class="ql-block">　　它哪里是什么黑牛拉的！深褐色的車頭像巨獸的獠牙，煙囪里噴出的白霧比棉花還白，車輪碾過鐵軌發(fā)出“哐當哐當”的巨響，震得地面都在發(fā)抖。我扒著站臺的木柵欄，看著司爐師傅往爐膛里添煤，通紅的火苗映亮了他黝黑的臉龐。原來火車是吃煤的“鐵?！保悄茏约罕寂艿匿撹F怪物！</p> <p class="ql-block">　　返程時，夕陽把影子拉得老長老長。我一邊走一邊回味，口袋里還裝著從鐵軌旁撿的煤渣，涼絲絲的，卻像揣著寶貝。那天夜里，我在油燈下反復摩挲煤渣，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不僅看見了火車，還看見了比黑牛更神奇的東西——那些藏在蒸汽與轟鳴里，連老人們都不曾見過的秘密。</p> <p class="ql-block">　　后來，村里通了電，電視里的火車跑得比風還快。可每當我想起十歲那年的狂奔，總覺得那些在三十里土路上滴落的汗珠，那些被煤煙熏黑的手掌，才是我最珍貴的童年寶藏。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為了一個傳說，去追趕過整個世界的新奇與可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