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nt color="#ed2308"><br> <b>時代抉擇:青春路上的分岔口 </b></font><br>1949年,新中國的曙光刺破長夜,13歲的我像只掙開金絲籠的云雀,滿心都是撲向革命浪潮的雀躍。華東軍事政治大學的報考通知攥在手里,未來在我眼里是沖鋒號里的遼闊天地。父母望著我發(fā)亮的眼睛,雖有不舍,終究點了頭——他們懂這是新時代的奔赴。可大姐在我日記本里發(fā)現這個決定時,案頭的煤油燈把她清瘦的影子晃得好長。 <br><br>那些天,大姐總在深夜燈影里坐著,脊背挺得筆直,像在和什么較勁。她太懂我的倔脾氣,知道勸不住,可知識分子的理性又讓她想把“知識能救更多人”的執(zhí)念塞進我心里。終于有天清晨,我看見日記本攤在桌上,頁腳被鋼筆戳出小坑——大姐寫了密密麻麻的字:“小妹,莫要急著當兵,留下來讀書,將來做女工程師,蓋最牢的樓、架最穩(wěn)的橋,讓新中國的土地上處處長出血肉筋骨……” 墨痕里的溫度,那時的我不懂,只嫌她啰嗦,合上日記本就奔赴了我的“戰(zhàn)場”。卻不知往后多年,大姐對著北方星子,總會想起這個執(zhí)拗的妹妹,擔心我在風雨里摔疼翅膀。 <br><br>1950年的三八節(jié),南京城像被浸在紅顏料里。街頭標語紅彤彤如火苗上躥,秧歌隊紅綢子甩得滿天飄,空氣里浮著甜津津的歡喜——新中國第一個三八節(jié),連風都在唱新生。大姐陪我坐黃包車,枕頭套里塞著幾件舊內衣,硌得肩膀發(fā)疼,可我倆誰都沒說換包袱。車輪碾過青石板路,大姐的手輕輕搭在我膝頭,溫度透過粗布褲傳來,她話少,可這沉默里的護送比千言萬語都重。 <br><br>到了華東軍大,穿軍裝的人笑著引我們進去,報名處紅紙喜字還沒貼牢,漿糊香混著肉包子熱氣,把離家的酸苦烘得發(fā)軟。我們擠在小馬扎上,就著搪瓷缸里的大麥茶,啃著油汪汪的肉包子,大姐眼鏡片蒙著白霧,卻把我嘴角的包子渣看得分明,伸手輕輕抹掉時,我才發(fā)現她指尖有薄繭——那是握粉筆、攥實驗器材磨出的,屬于知識分子的溫柔觸感。14歲的我把這一幕囫圇吞進記憶,直到75年后的今天,還能咂摸出當時的暖。這是大姐在我青春里最鄭重的“參與”,往后歲月,我們一個扎根北疆,一個輾轉南北,見面成了稀罕事,可那個三八節(jié)的晨光、肉包子的香氣、大姐指尖的溫度,成了穿起半生回憶的線,讓我明白有些牽掛從一開始就刻進了骨血。 <br><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