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美篇號：3334937</p><p class="ql-block">文字/圖片/編輯：傲雪</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父親是一米八的大高個兒。在兄弟姐妹中，他排行老大。原本貧困、再加上多子女的家庭，讓父親過早承受了生活的重壓。接連不斷照看弟弟妹妹，七八歲開始賣菜擔(dān)炭，求學(xué)、工作，不斷歷練，鑄就了父親要強、堅韌的性格。</p><p class="ql-block"> 父親29歲時，我的爺爺不堪派性斗爭跳河自盡，留下沒有收入的奶奶和4個未成年的叔叔姑姑。當(dāng)時，父親掙34元錢，已有3個孩子，父親說：“感覺天塌了似的，大熱天的，人匹馬夫搜尋你爺爺?shù)氖w，一周后才找到，草草掩埋后，想哭卻哭不出來，腦子里想的就是多掙點錢，替父親把弟弟妹妹撫養(yǎng)成人，讓你奶奶少受點苦”。</p><p class="ql-block"> 風(fēng)風(fēng)雨雨幾十年，父親事業(yè)有成，家庭幸福。年近八十時，我把他和母親接來省城居住?？臻e時，我們和父親聊天，妹妹問父親：爸爸，聽說我爺爺去世，你也沒有哭一下，你是不是不會掉眼淚呀？父親陷入沉思，隨后講了他難忘的三次落淚。</p> <p class="ql-block"> 父親和母親成婚于上世紀(jì)60年代，之后， 父親在外地工作，母親帶著陸續(xù)出生的我們姐妹4個生活在農(nóng)村，那時交通不便，父親一般每年回家兩次，我們和他很生疏。盡管回家時，父親盡可能多地帶著我們喜歡的美食、衣服和學(xué)習(xí)用品，我們也從心里排斥他，覺得有他在，我們拘謹(jǐn)，不自由。每當(dāng)吃完父親帶回的好吃的，就想讓他離開。</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母親和我們躺在房間的炕上聊天，父親在外間用篩子籮面，我偷偷問母親：“他什么時候走哩？”不料，這句話被父親聽見了。父親挺傷心，表面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晚上，他在母親面前偷偷哭泣，他對母親說：“孩子們和我這么生分，不能怨孩子們，是我陪伴照顧他們太少了。</p><p class="ql-block"> 我隱約記得，那次說話的第二天，父親不像以前那樣上午才從家里步行到城里坐車，而是我們早上醒來時他已離開。過了一段兒時間，我們收到父親的來信，他一再表示愧疚，并承諾：“爸爸一定努力，讓全家早日團聚?！?lt;/p><p class="ql-block"> 大概過了一年多，父親就因?qū)I(yè)技術(shù)突出破格提拔，也因為落實知識分子政策，把家搬到了他所在的城市，我們和父親才日漸親近起來。</p> <p class="ql-block"> 2002年，操勞幾十年的父親終于退休了，那年年底，正值盛年的我的姐夫，卻突遭意外，留下15歲和8歲的兩個孩子。</p><p class="ql-block"> 那個事件，對我們?nèi)沂且粋€沉重的打擊。看著自己不足40的大女兒，看著兩個未成年的外孫，還有女婿留下的債務(wù)，父親一夜之間老了許多。見父親眼晴紅腫，我問母親，母親說：“你爸爸偷哭過幾次了，心疼你姐姐，昨晚又哭著醒來?！?lt;/p><p class="ql-block"> 姐夫的父母是農(nóng)村的，又只有這一個兒子，父親將領(lǐng)到的一萬元撫恤金全交給他們帶走養(yǎng)老，跟母親說：大姑娘沒有別的依靠，只能咱們幫襯了。</p><p class="ql-block"> 很快，以縣處級領(lǐng)導(dǎo)干部身份退休的父親又出去找工作，利用自己的專業(yè)技術(shù)在某公司打工10年，負責(zé)姐姐家的日常開支，卻讓姐姐把掙的工資給孩子們攢起來，直至兩個外甥上了大學(xué)、有了工作，父親才卸下這副擔(dān)子。</p> <p class="ql-block"> 奶奶以84歲高齡謝世時，父親已六十有五。在給自己的母親守孝11天后，父親回到了他生活的城市。</p><p class="ql-block"> 按說，替爺爺盡了責(zé)，把叔叔姑姑撫養(yǎng)成人、成家立業(yè)；對奶奶盡了孝，讓奶奶安享晚年，活成方八鄰村有名的好活人，父親也該安心了。哪知安葬奶奶后，父親表現(xiàn)出了少有的心情不佳，動不動就生氣發(fā)火。</p><p class="ql-block"> 有一天，不知道因為一點什么小事，父親突然情緒爆發(fā)，竟嚎啕大哭，隨之“爹爹、媽媽”的叫個不停。母親嚇壞了，趕緊給我們兄弟姐妹打電話，我在外地沒能趕去，后來聽姐姐說：“父親像個委屈的孩子，說自己從此沒有媽媽了，是世上的一顆孤草，雖然自己盡力孝順了母親，但比起母親對自己的付出少之又少?！蹦菚?，父親一點兒也不像他平時，邊哭邊又訴說他從小到大的不易和心酸。</p><p class="ql-block"> 奇怪的是，痛哭過后，父親似乎釋放了積聚多年的壓力，和過去和解了，于人于事，心平氣和，樂觀面對擁有的一切。</p> <p class="ql-block"> 現(xiàn)在，父親已是耋耄之年，滿臉斑點，頭發(fā)花白，挺拔的身軀也彎了許多。作為子女，我們應(yīng)盡己所能孝敬父母，讓歷經(jīng)風(fēng)霜的父母不再流眼淚，愿他們晚年幸福，生活安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