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崖畔上的酸棗樹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歲月如歌??傆幸恍┤?,總有一些事會讓你魂牽夢繞。五十幾年前在甘肅慶陽董志塬上山下鄉(xiāng),做插隊知青,芳華年齡,激情歲月。早上披著月光,踏著晨露,扛著鋤頭,沿著崎嶇的山路,翻過圪梁梁,下到山溝溝,加入到熱火朝天,夯號嗨喲的筑壩隊伍。夕陽西下,日暮時分,力竭精疲的結(jié)束了一天的勞動,早上出門時帶的干糧,晌午時已果腹,饑腸掛肚的我,提著沉重的步子,向塬上爬去,望著半山腰陡峭的山崖上那掛著紅晶晶果實的酸棗樹,兩眼放光,爬上去,摘一把酸棗,在衣袖上抹一抹,放在嘴里,生津止渴,頓時多了幾分精神。流年似水,歲月帶走我們的青春,帶不走的是記憶。多年后在夢中呈現(xiàn)溝崖上的酸棗樹,紅彤彤,亮晶晶的酸棗,晶瑩剔透,吃到嘴里酸酸甜甜,滿口生津。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溝壑縱橫的黃土高原,溝崖上的土壤干旱貧瘠,溝里的穿堂風,沿著溝崖吹拂著干裂的土地,讓原本干旱的溝崖黃土變得松散,生態(tài)也愈加脆弱。溝崖上的蒿草,植被與雨水的不斷沖刷,千百年來在大自然中進行著一場又一場漫長的博弈,原上溝崖邊脆弱的黃土,被洪水無情的沖進溝里。然,正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酸棗樹卻以其頑強的生命力,扎根溝崖上,成為崖畔上獨特的風景。</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酸棗樹的根系深深扎入崖邊的土壤,強大的根系不僅使其能夠汲取土壤中深層的水分,還在風雨來臨時,為樹干提供了穩(wěn)固的支撐。堅韌的莖干向上挺立,抵御著狂風暴雨的侵襲。無論是熾烈的陽光,還是刺骨的寒風,酸棗樹總是以其獨特的姿態(tài),默默地承受著一切,無論貧瘠土壤還是干旱環(huán)境,都能頑強生長,它倔強的生長習性和適應環(huán)境的能力,使得這種灌木在溝溝壑壑的黃土高原,頑強生長,展現(xiàn)出強大的生命力。</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干旱少雨的西北黃土高原上,溝壑縱橫,長期以來水土流失導致耕地面積不斷減少,土壤退化,生態(tài)環(huán)境惡化。生長溝壑崖邊的灌木,是自然界的堅韌象征,它總是以其獨有的姿態(tài),默默訴說著關于適應與生存的故事。說起灌木,五十幾年前在慶陽董志塬上插隊,挑土挑糞的籠子就是用灌木枝條編的。自然界就是這樣的奇妙,生長在溝壑上原生態(tài)的灌木,多是山羊,小鳥,松鼠等動物在采食植物果實的同時,把植物的種子也帶向了廣袤的原野,黃土高坡溝溝壑壑上生長的酸棗樹,正是這些動物采食酸棗后,留下的棗核繁殖生長。崖畔的酸棗樹,頑強生長,用盤根錯節(jié)的根系穩(wěn)固溝崖上脆弱的土壤,用堅韌的枝條抵御洪水對土地的沖刷,防止水土流失,改善土壤結(jié)構,保護脆弱的生態(tài)環(huán)境。</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董志塬是華夏農(nóng)耕文化的發(fā)祥地,四千多年前周先祖的子民根據(jù)黃土高原地理環(huán)境,創(chuàng)造了窯洞(崖窯和地坑窯等)這一獨特的民居形式。居住在窯洞的鄉(xiāng)民,世世代代都有在崖畔栽種酸棗樹等灌木的習慣,利用灌木盤根錯節(jié),四通八達的根系來保護窯洞四周崖畔上的水土保持和生態(tài),用植物的枝葉根系抵御雨水對崖邊土壤的沖刷,同時也為庭院增添一抹綠色,起到對居住環(huán)境的綠化、美化作用。每當春天來臨,崖邊上的酸棗樹,垂吊的枝條上米黃色的酸棗花一簇簇地綻放,散發(fā)出濃郁的甜香,吸引了成群的蜜蜂前來采食(歷史上居住在窯洞的鄉(xiāng)民都有養(yǎng)蜂的習慣,通常會在窯洞的崖上養(yǎng)幾箱蜜蜂。記得插隊時,居住在窯洞里的老輩人說,蜜蜂采食酸棗花釀出來的蜜能鎮(zhèn)住娃娃夜啼)。在這一刻,崖邊的生命似乎被喚醒了,生機勃勃,充滿希望。酸棗樹的小小的花朵,是大自然的饋贈,它蘊含了鄉(xiāng)民們對甜蜜生活的期許與向往,那垂吊在崖邊酸棗樹枝荊,在陽光下輕輕搖曳,仿佛在訴說著生命的頑強與美好。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秋風起,糜子黃,白露霜,酸棗紅。瑪瑙似的果實星星點點綴滿枝頭,垂吊在崖畔,在秋日陽光里浸透血色,成為地坑院內(nèi)來一道風景。成熟后的酸棗,紅艷艷、亮晶晶,酸酸甜甜,生津可口。核大肉少的小果子,裹著酸澀的皮,藏著堅硬的芯,最不起眼的酸棗核在鄉(xiāng)民的心中占據(jù)了特殊的位置,這就是它的藥用價值。插隊時見過老鄉(xiāng)在石碾子上碾碎的酸棗核,篩選出的酸棗仁在陽光下泛著金箔似的光,那是養(yǎng)心安神的靈藥。酸棗仁作為一種重要的中藥材,藥圣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論述其功效:養(yǎng)心安神、補中益氣,改善睡眠等多種作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扎根原在山崖中,風霜雨雪更堅勁。崖畔上的酸棗樹如同一位堅韌的守護者,默默地守護著這片土地,見證著黃土高原上世世代代的人們樸實的民風,他們祖祖輩輩辛勤耕耘,生生不息,用自己的堅韌與頑強,詮釋了生活的意義,</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那些年,那些事——</b><b style="font-size:18px;">插隊農(nóng)村二三事:</b></p><p class="ql-block"><b> 筑壩是在秋收后的農(nóng)閑季節(jié)。修建土壩的山溝兩邊山體隸屬兩個不同管轄區(qū)域,筑壩工程是由山溝兩側(cè)不同的生產(chǎn)大隊聯(lián)合修建。黃土高原上的土壩完全是用黃土一層一層人工夯實。那個年代,完全是不講科學的蠻干,筑壩時沒有引流渠,壩面也沒有預留排洪設施。大張旗鼓地勞師動眾,辛辛苦苦夯筑的土壩,往往是一場暴雨山洪就將土壩沖毀。當年我們知青參與修建的那座土壩,建好后沒兩年就被一場暴雨山洪沖垮了。</b></p><p class="ql-block"><b> 在修建水壩時,曾發(fā)生了一件讓我心驚骨寒,不寒而栗的事情。山溝溝的深秋,秋風瑟瑟,一日塵土飛揚的筑壩工地,正在播放樣板戲的高音喇叭停止了播音,只見大隊支書手持喇叭,露出一幅</b><b style="font-size:18px;">兇神惡煞的丑態(tài),</b><b>聲嘶力竭的吼道“召開現(xiàn)場斗爭大會”,他猙獰地指著人群中一位年輕人,“他是地主崽子”,命令身邊的兩個民兵將其抓起來,原本人聲鼎沸的人群,頓時鴉雀無聲,只見這兩個民兵過去將這個年輕人雙手反扣,當?shù)厮追Q駕“土飛機”,不為別的,只因這個年輕人是地主成份。這件事情雖然已過去了半個世紀,然這殘酷的一幕,刻骨銘心,直至今日想起時都會令我一陣陣膽怵。其實這位大隊支書和這個年輕人是同一個村莊的人,他們的祖祖輩輩就生活在這同一片塬上的同一個村。</b><b style="font-size:18px;">暴戾恣睢,殘酷無情,相煎何急!</b><b>這位H姓的年輕人,當時也不過只有二十來歲。他們有兩兄,身體很健壯,就因為家庭成份不好,那個年代</b><b style="font-size:18px;">在生產(chǎn)隊頗受欺辱和打壓。本該結(jié)婚生子的年齡,因為家庭成份不好,也沒有女孩敢嫁給他們。在那種惡劣的環(huán)境中,倆兄弟,勤奮老實,勞動上也很能吃苦,且性格很好,開朗樂觀,因年齡和我們這幫插隊知青相近,平時在各方面也很樂于幫助我們,所以和我們這些知青很能玩在一起。2010年在離開插隊農(nóng)村三十幾年后,回去看過一次,恰好在村里看到了這位H姓大哥,春天的故事讓他的生活春暖花開,已兒孫滿堂,幸福美滿。</b></p><p class="ql-block"><b> 黃土高原干旱,缺少植被覆蓋的山崖上,土質(zhì)疏松,溝里的貫堂風,吹的工地上是塵土飛揚,筑壩的人個個都是灰頭土臉。記得有一次勞動午間休息,我們幾個知青下到水壩里沖洗,不料發(fā)生意外,有位知青腳下一滑,跌進深水處,還是同村一位識水性的農(nóng)民大哥下水將他救了上來。2010年我們幾位知青相約回到插隊的農(nóng)村,這位知青專門去看望了這位救命恩人,再次向這位老大哥表示感謝。離開時大嫂裝了滿滿一袋蘋果給我們送行,黃土高原的人就是這樣淳樸、憨厚、熱心。</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西北漢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在黃土高坡風沙雕琢的土地上,生長著最倔強的灌木枝。它們根系如鐵,緊緊咬住貧瘠的土壤,任憑寒風如刀割膚、旱魃似火燎原,依舊在蒼茫天地間舒展筋骨,以一抹倔綠刺破荒蕪。這灌木枝的脾性,恰似了西北漢子的魂靈。</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血液里流淌著堅韌,干旱時節(jié),他們?nèi)珩橊劥贪銓⒏氃蚋瓯跒┥笆校缢釛棙涞母樵谏窖轮?,在龜裂的田壟間摳出希望的裂隙,縱是被黃沙,冰雹劈去枝葉,來年也會頑強的從殘干上迸出新枝。</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他們的皮膚是風砂打磨出的革質(zhì),黝黑中透著棱角分明的粗糲,寒霜在額角刻下溝壑,烈日將脊背烤成焦褐,仍然搖曳高唱著“我家住在黃土高坡”豪情歌謠。</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毖U望這片天與地相接最近的疆域,“風拂黃沙舞,天地共蒼茫?!蔽ㄓ袑⑸銦挸晒嗄景愕膹婍g,方能在永恒的荒旱與風寒中,倔強頑強,生生不息。</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