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我自小就是乖乖女，聽話照做，生怕別人不高興，從不惹事。不僅不惹事，看到事情還會躲著走。這除了因為在姨媽家寄人籬下養(yǎng)成的習慣外，還因為小時候親眼看到的一件血淋淋事件。</p><p class="ql-block">那個時候就是幾歲的樣子，是個夏天，牛華鎮(zhèn)單位宿舍里，我家前棟一樓的唐叔叔家。一天吃飯的時候，不知道為啥夫妻倆飯桌上吵起來了，唐叔叔端著的碗直接砸向?qū)γ娴钠拮?。妻子手臂上劃拉一個大口子，鮮血直流。</p><p class="ql-block">妻子不干了，沖出門要去找單位的領導，于是我終身難忘的畫面出現(xiàn)了。</p> <p class="ql-block">妻子在大大的田壩中間小路上，哭哭啼啼亮著流血的手臂往前走，后面跟一堆我們這樣半大小屁孩看熱鬧，長長的隊伍迤邐而行。我沒有跟在隊列里，我只是遠遠的站在宿舍這邊看。那個場面又熱鬧又嚇人。</p><p class="ql-block">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鮮血直流，把我嚇到了。從此害怕人多的場合，吵嘴打架更是躲得遠遠的。</p><p class="ql-block">后來成家有了小女。記得是小女七八歲的時候吧，有一天晚上，家里小區(qū)門口發(fā)生了事。一輛紅色小車要出小區(qū)，一個醉漢，不知道是小車擋了他的路，還是小車的嘀聲驚擾了他。反正我剛剛牽著小女出門散步，剛過拐彎，就看到醉漢飛起一腳踹向紅車門。然后又不解氣，又快步跑向花臺找磚，尋一圈沒有，又憤怒地沖向車后蓋，又是飛起一腳。</p> <p class="ql-block">看到這里，我沒有半點猶豫，拉著小女，立刻轉(zhuǎn)身，繞過四號樓，到它的右邊暗處停下來。同時立刻打110。我拉著小女的手，遠遠看著小區(qū)門口，直到警察身影出現(xiàn)，我們倆才離開。</p><p class="ql-block">這事小女至今都記得。</p><p class="ql-block">可是如此膽小怕事的我，竟然也抓過小偷，親自下場的那種。說來也令人難以置信。</p><p class="ql-block">那是在成都讀書那會兒，學校附近有家電影院。有一天我和曉曼去買電影票。曉曼個子高，她在窗口，包單肩挎，我站她后面。這個時候來個男的，插在我和曉曼之間，用衣?lián)跏?，一會兒就走開。曉曼轉(zhuǎn)身拿包發(fā)現(xiàn)錢包不在，我馬上反應過來，就是剛才那個男的。</p> <p class="ql-block">我看到他進了男廁所。我和曉曼在門口堵，那男的一直不出來。我們不走，同時對來來往往的人說，里面有個人偷了我們的錢包。應該是電影院的保安還是什么人吧，反正有人來了，沖進去把那男的抓了出來，我們指認就是他。</p><p class="ql-block">卻在他身上什么都沒有搜到。那些男人又返回男廁所，在小偷呆過的坑位下，發(fā)現(xiàn)了曉曼的錢包還有我們學校的飯票。但是曉曼里面的錢不見了。小偷也堅決不承認。</p><p class="ql-block">大人們有的是辦法。他們用拇指銬把小偷反銬柱子上，搜了他的身。結(jié)果在他鞋里找到了曉曼的錢，這下小偷不說話了。我們拿了錢離開了現(xiàn)場，電影也沒看成。</p><p class="ql-block">后來別人都說我們倆真是錢多人傻。報了大人就應該趕緊走，不該跟小偷照面。要小偷報復起我們來，我們逃無所逃。</p> <p class="ql-block">這些話把我嚇到了，我好長一段時間都不敢去那一片，電影更是別想了。</p><p class="ql-block">事發(fā)突然，情急人性暴露，我骨子里還是有一些正義感并且不怕事的，也是當時年輕啊。</p><p class="ql-block">年輕時候膽敢突破規(guī)矩束縛的我，還干過一件膽大包天的事，逃課一周去看男朋友。那不是通常意義的不來教室上課，那是在整個班級出外寫作采風的過程中，我悄悄咪咪脫離同學。現(xiàn)在回想，真是離經(jīng)叛道。</p><p class="ql-block">當時我們的寫作課，老師帶領全班，從成都坐火車轉(zhuǎn)汽車，先去參觀樂山大佛，再去爬峨眉山，然后回到成都，為時一周。</p> <p class="ql-block">火車到夾江站，同學們都下車了，我避開同學，跑另一個車廂躲起來。同學們一看少了我，都在站上著急尋，朝著列車大聲喊我的名字。我聽得清清楚楚，我沒有下車。我再坐兩站就到峨眉，就可以見我男朋友了。這個期待的力量超越一切。幾分鐘火車開走了，同學們的身影和聲音消失在身后。</p><p class="ql-block">回來后老師沒有罵我，也沒有給我什么處罰，同學也沒有多說什么，這事很快就湮沒在時光里。只是幾十年了，大學同學聚會，偶爾會提起這件事，嘻嘻哈哈中，我無比驚訝于我的膽大妄為。</p><p class="ql-block">大約一向低眉順眼的人，偶爾一次反抗和反常，方能平衡內(nèi)在洶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