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六星街 聞到蘋果香錢歌 <p class="ql-block">《從蓉城到伊犁的騎行之路》</p><p class="ql-block"> 當摩托車里程表最終定格在3826公里，當我摘下沾滿風塵的頭盔站在伊犁河谷的夕陽下，六十歲的我終于完成了這場蓄謀已久的孤獨朝圣——單人單騎，七日橫跨，從天府成都到西域伊犁。這不是一場簡單的旅行，而是一個花甲行者對生命韌性的莊嚴致敬。</p><p class="ql-block"> 凱旋歸來后的半個月里，接風宴的酒杯從未干涸。老友們的贊嘆聲中總夾雜著難以置信："你這把老骨頭哪來的瘋勁？"同學聚會的餐桌上，當年的同桌反復摩挲著我曬脫皮的手背，仿佛要確認這具身體真能承載四千公里的風霜。而在每個微醺的深夜回家路上，摩托車后視鏡里總映著我自己濕潤的眼睛——那些穿越秦嶺、祁連山暴雪的顫抖，那些在戈壁灘一望無際時的惶恐，那些吐魯番火焰山超高溫的炙烤，一路遭遇冰雹暴雨的侵襲，頂著臺風般的颶風通過達坂城、小草湖，此刻都化作了值得珍藏的勛章。</p><p class="ql-block"> 如今案頭青茗氤氳，攤開地圖重溫這場壯游。秦嶺的云霧還在筆記本上繚繞，河西走廊的駝鈴仍在耳邊叮當，天山雪水融化的氣息似乎還沾在衣領。我決定用文字復刻這段旅程，不僅為答謝那些溫暖的接風宴，更為將六十歲這年最熾熱的生命印記，永遠鐫刻在時光的巖壁上。當后輩們某天翻開這些泛黃的筆記，或許能懂得：生命的精彩，從來與年齡無關。</p><p class="ql-block"> 摩托車旅行的夢想，像一粒倔強的種子，在我心里蟄伏了整整三個春秋。特別是當我完成長篇小說《伊卡傳奇》出版后這種心情尤為迫切！</p><p class="ql-block"> 直到老友毛金田發(fā)來那組照片——在蘇州老城區(qū)昏黃的燈光下，一輛锃亮的本田CB400X靜靜停駐，金屬漆面倒映著江南的月色。我們兩個"老男孩"在微信里爭論了幾個小時：ADV車型的通過性，巡航車的舒適度，最后總是以"咱們這個年紀，骨頭可比不得年輕人"的笑談收場……</p><p class="ql-block"> 今年五月的成都，空氣中飄著花椒的辛香。發(fā)小邱明江開著他那輛有點年代感的別克凱越來天府機場接我時，我正盯著航站樓外呼嘯而過的摩托車出神。在三星堆青銅神樹的注視下，在汶川地震遺址傾斜的教學樓前，我們談論著生命與時間的命題。而摩托車店的玻璃櫥窗里，那些鋼鐵猛獸仿佛在回應著我的思考——最終選擇的本田CB猛鷙190X，灰黑色油箱像一團凝固的雕塑，寬大的風擋能抵御西北的朔風。</p><p class="ql-block"> 五月二十二日午飯后，德陽郊外的國道上，發(fā)動機的轟鳴驚飛了竹林里的白鷺。第一天的終點是藏在秦嶺余脈中的雞鳴鎮(zhèn)，青木川古鎮(zhèn)的飛檐斗拱下，老茶館的銅壺正咕嘟咕嘟冒著熱氣。野山菌飯店的楊老板執(zhí)意免單時，他粗糙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墻上那道裂縫——那是2008年大地震留下的傷疤。"當年新疆的救援隊，在我們鎮(zhèn)挖出過七個活人。"他遞來的蘑菇肉片突然變得沉甸甸的，掃碼支付的46元在二十四小時后依然倔強地等待著被收取。</p><p class="ql-block"> 翻越海拔4000米的舟曲啞口時，冰雹砸在頭盔上像敲打著戰(zhàn)鼓。隴西縣城那家"新疆大盤雞"的霓虹燈，在雨夜里成了最溫暖的燈塔。楊偉華顛勺的動作還帶著新疆人特有的干練，趙凱麗端來的皮帶面讓我恍然回到了伊犁的黃昏。更意外的是趙霞的出現(xiàn)，這個在伊犁河邊隨軍三十年的軍嫂怎么會出現(xiàn)在隴西？原來她是趙凱麗的姑姑。在麻辣鮮香的蒸汽中交融，竟比任何GPS都更能確認"家"的坐標。</p><p class="ql-block"> 蘭州城的馬拉松狂歡像一場荒誕劇，所有賓館都變成了待價而沽的城堡。當我在交通大學招待所發(fā)黃的床單上數(shù)著裂縫時，小趙的電話突然撕開了這疲憊的夜晚。三年時光在這個女人身上刻下的痕跡令人心驚——此刻眼角的細紋里蓄滿病房的消毒水氣息。她83歲母親的患病住院，丈夫又患胰腺炎住院，這讓她真是雪上加霜。事業(yè)家庭的重擔全都壓在她日漸單薄的肩膀上。我們坐在黃河邊的火鍋店，啤酒泡沫淹沒不了生活的苦澀，但至少在這個夜晚，兩個中年人還能對著渾濁的河水，碰響屬于勇者的酒杯。</p><p class="ql-block"> 當里程表跳過2225這個數(shù)字，當烏魯木齊的晚風終于撫平被曬傷的臉頰，這三十五小時的孤絕旅程已然成為刻在生命年輪上的史詩。烏鞘嶺的寒霧還在手套纖維間凝結，金昌的暴雨鞭打脊背的刺痛尚未消退，吐魯番的56度熱浪仍在頭盔里翻涌，而達坂城的狂風早已把意志鍛打成鋼——這是一場與天地對話的苦修，更是一次向歲月宣戰(zhàn)的壯游。</p><p class="ql-block"> 在烏鞘嶺的盤山公路上，海拔表的指針顫抖著指向3680米。稀薄的空氣讓發(fā)動機發(fā)出沉悶的嗚咽，睫毛上結滿的冰晶折射出七彩光芒。此刻的孤獨如此具體，具體到能聽見防凍液在管道里流動的聲響，具體到后視鏡里只有自己呼出的白霧相伴。但當轉過某個埡口，突然撞見一群正在轉場的牦牛，牧人揮動的烏爾朵（拋石器）在空中劃出悠長的弧線，這份蒼涼的饋贈讓嚴寒突然有了溫度。</p><p class="ql-block"> 金昌的暴雨來得像一場突襲。鉛灰色的云墻從戈壁盡頭壓來時，我正穿過明代長城殘破的烽燧。豆大的雨滴裹挾著砂石砸向車身，剎那間天地混沌。躲在路基下的涵洞里，聽著雷聲在金屬油箱上炸響，突然發(fā)現(xiàn)洞壁刻著某位旅人留下的字跡："向前走，別回頭"。這六個被風雨侵蝕的漢字，比任何加油站的熱咖啡都更讓人熱血沸騰。</p><p class="ql-block"> 吐魯番的火焰山地帶，溫度計在午后三點爆表。熱浪扭曲的公路上，輪胎與柏油路面粘連發(fā)出可怕的滋滋聲。在四十公里死亡路段，每隔五分鐘就要往頭盔里灌礦泉水。當看見坎兒井邊維吾爾族老人遞來的冰鎮(zhèn)桑葚汁時，突然懂得這片土地為何能孕育出《西游記》的傳說——每一滴甘霖都是續(xù)命的神露。</p><p class="ql-block"> 達坂城到小草湖的百里風區(qū)，橫風像無形的巨掌反復拍打車身。必須將身體傾斜成45度角才能保持平衡，耳邊呼嘯的風聲讓人想起張騫出使西域的駝鈴。當終于沖出風區(qū)，看見夕陽為博格達峰披上金甲時，喉嚨里涌上的血腥味竟帶著奇異的甘甜。那些被風撕碎的吶喊，此刻都化作云朵停駐在天山雪線之上。</p><p class="ql-block"> 如今沐浴在伊犁河溫柔的晚風里，老友們驚嘆的目光比任何獎章都更珍貴。他們撫摸車身曬脫的漆皮，如同觸摸著一段活著的傳奇。而我知道，真正的獎賞早已在路上兌現(xiàn)——那是烏鞘嶺雪線之上與鷹隼的對視，是暴雨后荒漠突然綻放的野花，是深夜戈壁灘抬頭望見的銀河，更是那個在吐魯番烈日下仍堅持前行的自己。六十歲的年輪里，終于刻進了大地的記憶。</p><p class="ql-block"> 錢歌于2025年6月25日</p> <p class="ql-block">獨庫公路最高處</p> <p class="ql-block">我的摩托車</p> <p class="ql-block">北川地震遺址</p> <p class="ql-block">北川地震遺址</p> <p class="ql-block">北川地震遺址</p> <p class="ql-block">北川地震遺址</p> <p class="ql-block">北川地震遺址</p> <p class="ql-block">為地震逝者獻花默哀</p> <p class="ql-block">為地震逝者獻花默哀</p> <p class="ql-block">為地震逝者獻花默哀</p> <p class="ql-block">為地震逝者獻花默哀</p> <p class="ql-block">為地震逝者獻花默哀</p> <p class="ql-block">北川中學遺址</p> <p class="ql-block">與明江老友小酌一杯</p> <p class="ql-block">與明江老友小酌一杯</p> <p class="ql-block">與明江老友小酌一杯</p> <p class="ql-block">與明江老友小酌一杯</p> <p class="ql-block">與明江老友小酌一杯</p> <p class="ql-block">準備出發(fā)新疆伊犁</p> <p class="ql-block">準備出發(fā)新疆伊犁</p> <p class="ql-block">準備出發(fā)新疆伊犁</p> <p class="ql-block">來到四川廣元與甘肅隴南，陜西漢中三省交界處</p> <p class="ql-block">三省交界的雞鳴鎮(zhèn)</p> <p class="ql-block">三省交界的雞鳴鎮(zhèn)</p> <p class="ql-block">三省交界的雞鳴鎮(zhèn)</p> <p class="ql-block">三省交界的雞鳴鎮(zhèn)</p> <p class="ql-block">三省交界的雞鳴鎮(zhèn)</p> <p class="ql-block">三省交界的雞鳴鎮(zhèn)</p> <p class="ql-block">三省交界的雞鳴鎮(zhèn)</p> <p class="ql-block">三省交界的雞鳴鎮(zhèn)</p> <p class="ql-block">青木川古鎮(zhèn)</p> <p class="ql-block">青木川古鎮(zhèn)</p> <p class="ql-block">青木川古鎮(zhèn)</p> <p class="ql-block">青木川古鎮(zhèn)</p> <p class="ql-block">青木川古鎮(zhèn)</p> <p class="ql-block">青木川古鎮(zhèn)</p> <p class="ql-block">路上的啊村落</p> <p class="ql-block">山路彎彎</p> <p class="ql-block">青木川古鎮(zhèn)</p> <p class="ql-block">隴南風光</p> <p class="ql-block">隴南風光</p> <p class="ql-block">隴西李世民祠堂</p> <p class="ql-block">隴西李世民祠堂廣場</p> <p class="ql-block">隴西李世民祠堂廣場</p> <p class="ql-block">蘭州夜景</p> <p class="ql-block">張掖夜市</p> <p class="ql-block">吐魯番火焰山</p> <p class="ql-block">吐魯番火焰山</p> <p class="ql-block">吐魯番火焰山</p> <p class="ql-block">在吐魯番市路遇城管艾合買提胡吉</p> <p class="ql-block">敦煌沙洲之駝</p> <p class="ql-block">秦嶺</p> <p class="ql-block">獨庫公路最高處</p> <p class="ql-block">朋友們的相聚</p> <p class="ql-block">伊寧市六星街狼戈餐廳和小酒館</p> <p class="ql-block">伊寧市六星街狼戈餐廳和小酒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