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作者:劉 獻 革</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朗誦:霞光之聲</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制作:霞光之聲</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圖片:網(wǎng) 絡(luò)</b></p> <p class="ql-block">在我還不記事的時候，貧困而多病的父母便撇下我離開了人世。</p><p class="ql-block">我是哥嫂像父母一樣把我拉扯大的。</p><p class="ql-block">窮人是照不起像的，家中自然沒有母親的照片，對于母親的印象那便是裹著一雙小腳的嫂子。</p><p class="ql-block">她沒上過學(xué)，也沒有自己的名字。</p><p class="ql-block">1938年，柿子紅了的時候?？谷盏姆榛鹣衤奖橐暗募t柿子一樣燃燒在太行山上。那年，我18歲，跟哥哥一起報名參加了八路軍。遺憾的是我還未娶媳婦。</p> <p class="ql-block">隊伍出發(fā)前，嫂子張羅著為我娶進家一個15歲的小姑娘。</p><p class="ql-block">這小姑娘也是窮人家的，也是從小沒了父母。她的身體異常單薄，看上去簡直是個小孩子。</p><p class="ql-block">部隊終于要出發(fā)了，集合號一響，我頓時慌了神：我走了，媳婦那么小能撐起這個家嗎？</p><p class="ql-block">嫂子猜透了我的心事，說：“你就放心走吧，家里有我呢！”說完，順手塞給我一雙布鞋，一兜紅柿子。</p><p class="ql-block">俺村的柿子是太行山的特產(chǎn)。不知是哪個年代，哪個人移來的品種，皮薄、汁濃、味香，咬一口甜得嗆嗓子, 熟透了紅得刺眼睛。</p><p class="ql-block">據(jù)老人們講，王莽追劉秀路過俺村，發(fā)現(xiàn)這里的柿子別致，從此，俺村的柿子就成了貢品。 </p><p class="ql-block">我是吃著這種柿子長大的，山上怕旱，每逢旱年，這些柿子做成柿餅就成了俺家的救命糧。</p><p class="ql-block">嫂子再三叮囑，等明年柿子紅了，別忘了回家看看。</p><p class="ql-block">一年后柿子紅了?？蓱?zhàn)事緊張，我回不了家。有老鄉(xiāng)給我捎信，說我添了個“帶把的”，高興之余，我又擔(dān)心，媳婦帶個娃可咋種地咧？</p> <p class="ql-block">三年后，又是柿子紅的時候，隊伍打回到俺縣里。嫂子聽說后，找到部隊去看俺，趕到地點，當(dāng)?shù)乩相l(xiāng)說隊伍昨天就又出發(fā)了，嫂子就又追趕部隊，趕了兩天一夜才見到我。 </p><p class="ql-block">戰(zhàn)國長城腳下，嫂子遞給我一張照片，說上面是我兒子。我高興極了，對著照片親了又親。</p><p class="ql-block">后來才知道：那是嫂子攢很多雞蛋換來的錢，專程下山給我兒子拍的照，又專程給我送來，為的是讓我安心在部隊打仗。</p><p class="ql-block">第二天一大早，隊伍就又出 發(fā)了。臨別，嫂子又塞給我一雙布鞋和一兜家鄉(xiāng)的紅柿子，擺擺手說：你趕隊伍吧，不耽誤你。</p><p class="ql-block">我隨隊 伍走了一會，扭回頭看，嫂子?著空空的藍(lán)子站在高高的太行山腳下，疲憊地扶著一棵柿子樹，眼睛還直直地望著我。</p><p class="ql-block">我忽然想，這么遠(yuǎn)，嫂子那雙小腳是怎么追上我的？回去的路上她吃什么？不知不覺淚水已 打濕了我的衣襟。</p> <p class="ql-block">柿子紅了一年又一年，月亮圓了一次又一次，一晃就是七、八年。這幾年，部隊越走越遠(yuǎn)，家鄉(xiāng)的音訊我一點也得不到了。</p><p class="ql-block">柿子又一次紅得漫山遍野的時候，鬼子投降了，哥哥卻犧牲了。部隊批準(zhǔn)我回家探親。 </p><p class="ql-block">我戴著軍功章懷著既悲又喜的復(fù)雜心情先去見嫂子，可嫂子家的門卻緊鎖著，院里長滿了草。</p><p class="ql-block">我詫異地問媳婦，媳婦哭了。</p><p class="ql-block">我才知道，嫂子不光伺候俺媳婦坐月子，還幫著俺家種地干家務(wù)。</p> <p class="ql-block">我當(dāng)兵的第五年，鬼子上山掃蕩，見我媳婦俊俏，便要搶。嫂子沖出屋子，抄起立在柿子樹下的抓鉤朝鬼子錛去。鬼子臨死前對嫂子開了槍。嫂子倒在血泊中，再也沒起來。</p><p class="ql-block">門前那顆柿子樹，紅紅的柿子掛滿了枝頭，紅得像血，更像燃燒的火。</p><p class="ql-block">嫂子沒有名字，但漫山遍野的灼灼柿林都大聲地呼喚著她的名字——太行嫂娘！</p> <p class="ql-block">【作者簡介】劉獻革——筆名嫻鴿。畢業(yè)于鄭州大學(xué)，主創(chuàng)散文、報告文學(xué)、影視劇本。中國散文詩協(xié)會會員，河南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河南省電影電視家協(xié)會會員 ，新鄉(xiāng)市朗誦演講協(xié)會名譽主席，新鄉(xiāng)市電影電視家協(xié)會副主席，新鄉(xiāng)市影視藝術(shù)委員會主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