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六月里的驕陽似火,那日又因事來到了生我養(yǎng)我的地方,這里的山村一片寂靜,一個個破敗不堪的舊房老院大門緊閉,只有那盤老碾靜靜地守候在路旁,不禁讓我想起兒時家家小孩成群,嬉戲打鬧的景象。</p> <p class="ql-block"> 我的老家在一個山坡上,十幾戶人家一字兒排開,從山腳往山坡延伸,記得兒時門前的小路曲曲繞繞將一家家串連起來,腳下始終是碎石滿地,一旦雨后經(jīng)雨水沖刷,便是溝壑縱橫,怪石嶙峋,難有插腳的地方,在村中 路的轉(zhuǎn)角處有一盤老碾,是全村近50口老少賴以生活用處最大的生存工具,從早到晚忙個不停。</p> <p class="ql-block"> 如今的這盤碾,幾次搬遷移位到了現(xiàn)址,不知換了多少次碾桿,自從換成鐵碾格子和碾桿,加上隨著在家居住的人員的減少和生活水平的提高,碾的用途越來越小,幾乎成了一個擺設(shè)。這老家雖有回不去的茅屋三間,但時不時想去轉(zhuǎn)轉(zhuǎn)看看,那山山水水、溝溝梁梁、那毛桃山杏,都顯得十分親切,每次回家,我都會站在路邊這盤老碾跟前,凝神觀看。</p> <p class="ql-block"> 遙想五六十年前,母親為操持一家人的生活,推磨壓碾占據(jù)了太多太多的時間,無論是攤煎餅的地瓜干、還是做玉米粥用的糊涂面、炒豆沫的豆面等等等都要用碾壓碎碾細(xì),由于全村人用這一盤碾,人們只好早起晚睡,排隊挨號,耗時就顯得更多。</p> <p class="ql-block"> 至今我還清晰地記得兒時上學(xué)的情景,我和本家的一個二哥從小學(xué)到高中都是同班,他長我三歲,年少時就有支氣管炎的毛病,1970年因文革我們本村小學(xué)停辦,我和這位二哥等四人去了鄰村的小學(xué)借讀,因兩村中間隔著一座山,去上學(xué)幾乎無路可走,爬山過溝、荊棘間讓我們硬生生地趟出了一條曲曲彎彎的小路,每天我們帶著早晨、中午的兩頓飯去上學(xué)。</p> <p class="ql-block"> 這位二哥,姐妹兄弟七人,在那難以溫飽的年代,全家九口人的一日三餐就成了家中的頭等大事,大娘操持家務(wù),兩位姐姐白天要參加生產(chǎn)隊勞動,一得空就是去壓碾備齊材料,每日天不明就要起床推磨攤煎餅,早晨攤的煎餅無法保證夠晚上吃飯時全家人都能有煎餅吃,多數(shù)的晚餐只能是玉米糊糊或是小米稀粥湊合。因此,上學(xué)時我都是早起床,帶上母親給包好的煎餅去大娘家等待,先去把在南屋睡覺的二哥叫醒,他坐起后先要吃上一片叫氨茶堿的藥片后再慢慢起床,你去看那大姐二姐才在拾掇家什開始推磨,要等推下一點(diǎn)糊糊后停下推磨的活計,再去點(diǎn)火將鏊子燒熱,烙上夠二哥拿飯的煎餅后,又重新開始推磨。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那怕只有幾分鐘、十幾分鐘都覺得很長很長,總是怕耽誤了上學(xué)的時間,就這樣我記得從去鄰村上小學(xué)五年級的那一年開始,直至初中畢業(yè)。</p> <p class="ql-block"> 隨著經(jīng)濟(jì)條件的改善和生活水平的提高,每家每戶的石磨早已失去了它的作用,新建的家庭已不再置辦這種工具,老房老院的不磨已成為棄之不用的擺設(shè)。只有在村中角落里的石碾還偶有上年紀(jì)的老太太在碾壓豆面、玉米面、花生面之類的食物。細(xì)品之下用碾壓的食物要比用破壁機(jī)等現(xiàn)代化工具攪碎的食物更有滋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