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美篇號:104047171</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圖 / 文:KLRS</span></p> <p class="ql-block">“早安,博利康尼?!边@是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一則治療肺病的廣告,配著簡單清新的音樂,伴著動畫風格的畫面,這廣告曾流行一時。</p><p class="ql-block">可后來我再聽到、看到這則廣告,總會不由地淚流滿面,心痛的不能自制。我敬愛的老爸就是在一天早晨服完此藥后,安靜地離開了我們。</p><p class="ql-block">可能是年輕時經(jīng)歷的戰(zhàn)爭太多,南征北戰(zhàn)的生活太艱苦,二十多年的戎馬生涯嚴重透支了老爸的身體。晚年的老爸疾病纏身,弱不經(jīng)風。1.8米的個頭,體重還不到130斤,隔三差五就得到醫(yī)院報到,成了那里的常客。</p><p class="ql-block">每年的10月份是東北地區(qū)冬季供暖前的最后一個月,每到下旬,室內的溫度是一年中最低的。</p><p class="ql-block">1996年的10月似乎比往年冷得要早,10月中旬,病房里幾個老干部相繼患上了重感冒,其中一位還因此離世。</p><p class="ql-block">醫(yī)院出于好心,特意給老爸換了間離那位去世老干部稍遠點兒的病房,沒想到卻開啟了老爸可怕的夢魘之旅。</p><p class="ql-block">老爸住進這間陰面病房后也著了涼,患上了重感冒,幾天都高燒不退,吃不下飯,各項生命體征也開始不正常。醫(yī)院采用了應對措施,但老爸的身體并沒好轉,反而每況愈下,還遭了不少罪。</p><p class="ql-block">由于老爸吃不下東西,很多天不排便,肚子不舒服,便用了番瀉葉,結果開始腹瀉,幾個回合下來,本來就瘦弱的老爸變得更加虛弱不堪。</p><p class="ql-block">為給老爸增強體質,大夫在藥物中添加了多種營養(yǎng)液,于是一瓶接一瓶的滴流一掛就是一整天。</p><p class="ql-block">那冰冷的滴流讓老爸根本就承受不了,我們用熱水瓶對滴流管進行了加熱處理,但作用微乎其微,老爸還覺得像受了酷刑般的難以忍受,于是經(jīng)常不顧醫(yī)生和我們的勸阻,自己動手拔掉針管,或者干脆拒絕治療。</p><p class="ql-block">病魔讓老爸的精神狀態(tài)越來越差,脾氣也越來越壞,有時連水都拒絕喝,飯菜更是一口不碰。</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老 爸</span></p> <p class="ql-block">老爸感到自己這次病的不輕,在情緒稍好時曾問我:“怎么辦哪?〞可我并沒意識到老爸病情的嚴重程度,還一個勁兒地勸老爸:“只要您多吃點兒飯,有抵抗力了,病很快就會好了!”</p><p class="ql-block">為了讓老爸能吃點兒東西,我們姐弟想盡了辦法,或買、或做認為老爸能吃下去的各種食物。老爸不忍拒絕我們的一片苦心,也配合著努力吃飯,但每次只吃幾口就吃不下去了。</p><p class="ql-block">那段時間,老爸老是叨念起自己的童年和老家,叨念著曾一起沖鋒陷陣的戰(zhàn)友,常提起一同工作過的同事。</p><p class="ql-block">但老家太遠,他的身體狀況根本不允許長途跋涉;多年的戰(zhàn)友早已杳無音訊,失去聯(lián)系;他提到的同事不是去世了,就是年齡大了或是身體不好,我們哪好意思折騰人家來醫(yī)院看他?對這些實現(xiàn)不了的愿望;對我們的無能為力,老爸失望至極。</p><p class="ql-block">老爸以前住院時,老媽怕影響我們的工作,都是她一人在醫(yī)院全程陪護。這次老爸病情嚴重,怕老媽一人護理不過來,我們姐弟決定輪班攜助老媽來照顧老爸。</p><p class="ql-block">我是大姐,從我開始。10月25日是個星期五,我一早就來到醫(yī)院。那天老爸的精神狀態(tài)還不錯,多少吃了些東西。當他把裝電暖氣的紙殼箱當成健力寶,以為我們怕涼不給他喝時,還生了好一陣氣??晌覀兲匾赓I來健力寶后他又一口沒喝。</p><p class="ql-block">那天晚上因我的加入,老媽睡的很實,可我卻坐在沙發(fā)上一宿沒合眼。望著虛弱的像個孩子似的老爸,多年前心底的小秘密又悄然涌上心頭。</p><p class="ql-block">在“從前有座山”那么早的時候,我的小腦瓜里就進駐個擔憂:非常害怕失去老爸!因為老爸比我同齡小朋友的爸爸年齡都大(老爸四十多歲時,在部隊通過組織介紹才結婚、才有我們的),我害怕在我們姐弟還沒長大的時候,老爸就早早離開我們。因為這樣的悲劇在老爸的戰(zhàn)友家發(fā)生了,我親眼見過剩下的幼兒寡母生活的有多么艱難。</p><p class="ql-block">老爸就是我家的天,如果失去老爸,我家也將遭受天塌地陷般的災難,那將是我家根本不可想像、無法承受的痛。</p><p class="ql-block">如今我們姐弟已長大成人,生活已不需要依賴老爸,這個擔憂已化為烏有。但我還是希望老爸能陪伴我們的時間更長、更久些,在我們五、六十歲的時侯還能喊聲爸爸。</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這是老爸去世的前一年(1995年)過生日時臨時起意照的全家照,老爸老媽衣服都沒顧得上換。(后排左三是本人)</span></p> <p class="ql-block">望著床上虛弱的老爸,我心里不由地陣陣感慨:戰(zhàn)爭年代,國民黨的冷槍、美國飛機的轟炸都奈何不了的老爸;和平年代,在偶遇的熊熊烈火和山崩地裂的地震面前都臨危不懼的老爸,如今卻被小小的感冒折磨成這樣,歲月真是不饒人,原來英雄也會慢慢變老的呀!</p><p class="ql-block">我在心里默默地祈禱著:老爸,多少次直面死神您都毫不畏懼,面對這來勢洶洶的感冒,您也一定要挺住呀!</p><p class="ql-block">老爸也幾乎一宿沒睡。一會兒抬頭看看我,示意讓我睡一會兒,一會兒又瞅瞅老媽,看她睡得踏不踏實。</p><p class="ql-block">天亮了,老媽從夢中醒來后就催我早點回家休息。時針指向七點多鐘,我看老爸一切正常,便放心地離開醫(yī)院。</p><p class="ql-block">到家后我急忙扒啦幾口飯后,正準備洗臉睡覺,弟弟的電話追了過來,告訴我一個晴天霹靂的噩耗:老爸走了。</p><p class="ql-block">這怎么可能?!我剛才離開醫(yī)院時,老爸明明還好好的呀!我邊哭邊一口氣跑到醫(yī)院,此時老爸已被穿戴完畢,正準備推往醫(yī)院的太平間,我不顧一切地撲到老爸身上放聲大哭。</p><p class="ql-block">老媽邊哭邊告訴我,我離開醫(yī)院后,老媽遵醫(yī)囑給老爸服了“博利康尼”,老爸很快就睡著了。老媽以為他一宿沒睡累了、困了,可她把手放在老爸的鼻子下面,突然發(fā)現(xiàn)不對勁兒了,急忙喊來醫(yī)生,可惜已經(jīng)無力回天。</p><p class="ql-block">享年八十二歲的老爸在1996年10月26日早上因心臟功能衰竭、肺功能衰竭閉上了眼睛,默默走完了自己的一生。</p><p class="ql-block">讓我至今都悔恨不已的是:自己那天咋就那么著急回家睡覺,咋就沒能守到老爸的最后一刻!</p><p class="ql-block">老爸到了生命最后時刻還在心疼著我的弟弟妹妹們,“舍不得〞讓他們多受一點兒累,只讓我這個長女護理了一天一夜后便永遠地離開了。</p><p class="ql-block">多年來我總在想,上輩子我與老爸的淵源究竟有多深?我倆農(nóng)歷生日是一天,在日常生活中,他又總是特別地“關照”我,就連最后時刻也只給我一人護理他的機會。冥冥之中,老爸是在特意多留給我些父女間寶貴的記憶嗎?</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追悼會上,鮮花翠柏中,老爸身上覆蓋著中國共產(chǎn)黨黨旗,面容安詳平靜,仿佛睡著了。</p><p class="ql-block">老爸也真的累了!</p><p class="ql-block">年輕時他就離開了家鄉(xiāng),為了趕走日本侵略者,為了解放全中國,他馳騁沙場,足跡踏遍了祖國的萬水千山,大江南北。</p><p class="ql-block">當新生共和國的安寧受到威脅時,他和千萬志愿軍戰(zhàn)士一道,踏出國門,抗美援朝,保家衛(wèi)國。</p><p class="ql-block">當國家富強,經(jīng)濟發(fā)展的號角吹響后,他脫下軍裝,為了祖國的繁榮,人民的幸福鞠躬盡瘁,竭肝瀝膽。</p><p class="ql-block">晚年回歸家庭后,他又用自己的余熱溫暖著我們,為了子孫的成長貢獻了最后的力量。</p><p class="ql-block">安息吧老爸!</p><p class="ql-block">山河遠闊,人間星河,無一是你,無一不是你。</p><p class="ql-block">敬愛的老爸,您是我們生命中最偉大的人,您永遠活在我們的心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