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美篇號：3145801</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28, 128, 128);">文字/圖片/編輯：嘉亞子</span></p> <p class="ql-block">1994年正月初四清早，冥冥之中不知是什么驅(qū)使，我與夫人帶著女兒執(zhí)意要離開年味濃濃的岳父母家。</p><p class="ql-block">岳母不解：“上班還差兩天，干嗎不多玩一天？”</p><p class="ql-block">我解說道：“我任報(bào)社副總編輯不久，組織信任，不能耽誤，再說，確實(shí)有些事要提前去做?！?lt;/p><p class="ql-block">岳父趕緊說：“說得對，年輕人就應(yīng)該多奔事業(yè)?！?lt;/p><p class="ql-block">岳母不吭聲了，一把抱起我的女兒，親熱一陣才放下，依依惜別道：“一路平安，明年再會?！?lt;/p><p class="ql-block">那年，雪下得好大。樹枝、屋頂、街道，乃至每一個角落，都被潔白雪花所覆蓋。</p><p class="ql-block">路上，人們喜氣洋洋來回串門，雜亂無章的腳印伸向道路遠(yuǎn)方。</p><p class="ql-block">走到了火車站。不知怎的，突然我的眼前模糊，淚水止不住往下流，心口有些憋悶。</p><p class="ql-block">“爸爸，你怎么啦？”女兒眼尖，關(guān)切地問。</p><p class="ql-block">走在前面的夫人聽見，折回也問。</p><p class="ql-block">我說：“沒事，有點(diǎn)點(diǎn)不舒服，待一會就好?！?lt;/p><p class="ql-block">這種癥狀大約持續(xù)了一分鐘左右才消失。之后才知道，這個時刻正是父親仙逝的時間，這種“心靈感應(yīng)”現(xiàn)象，科學(xué)上至今也說不透，而我是親身經(jīng)歷了。</p><p class="ql-block">當(dāng)?shù)郊抑栏赣H走的時候，還不斷呼喚我的名字，這種斷舍離，我抑制不住失聲慟哭。</p><p class="ql-block">父親生性與世無爭，甘當(dāng)綠葉，是個平凡的人，平凡到扎入人堆就找不著人的那種。他終于帶走了平凡的一生。</p> <p class="ql-block">記憶中，4歲時，我跟屁蟲似的與父親一起去郊外看他種的洋姜。</p><p class="ql-block">那個年代，物質(zhì)匱乏。企業(yè)好多員工都在郊外種植以補(bǔ)充供給。</p><p class="ql-block">母親對父親說：“你一個城市少爺，沒干過農(nóng)活，就選擇成活率高，容易打理的洋姜去種吧?！?lt;/p><p class="ql-block">父親唯唯諾諾：“都聽你的。”</p><p class="ql-block">還真的是如母親所言，洋姜乃宿根性草本植物，它見風(fēng)就長。</p><p class="ql-block">當(dāng)我們到達(dá)郊外，只見洋姜長得高過了父親的頭，一片綠海，點(diǎn)綴著黃燦燦的簇簇花朵。</p><p class="ql-block">突然，父親手指我后背方：“嘉嘉，看！那是什么？”</p><p class="ql-block">我轉(zhuǎn)身一看，陽光下，微風(fēng)吹過，洋姜起伏成波，黃色花瓣紛揚(yáng)飄落，兩只蚱蜢在前面比賽似的蹦跳著……</p><p class="ql-block">我好高興，趕緊去追蚱蜢，想捉住它們。哪知，蚱蜢感覺到了危險(xiǎn)，往洋姜叢中一鉆就不見了。我沮喪極了，緩神回頭，不見了父親人影，又叫了幾聲爸爸，無回應(yīng)。我一下茫然失措，急得大哭起來。</p><p class="ql-block">這時，父親突然笑瞇瞇地從花叢中跳了出來，一把抱起我舉高高。我破涕為笑，那一刻開心極了。</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當(dāng)年的郊外，如今樓房林立。</span></p> <p class="ql-block">從小學(xué)開始，我就是校級黑板報(bào)的核心版報(bào)手，一手瘦挺勁媚的柳體字其實(shí)都是父親引導(dǎo)而成。</p><p class="ql-block">入學(xué)前半年，“太后”母親強(qiáng)制我每天習(xí)柳公權(quán)字帖一小時，我很不情愿。</p><p class="ql-block">父親走來，溫和地拉著我的手說：“兒啊，字就像是穿衣服，字不好，就如衣冠不整，誰也不喜歡。俗話說，字如其人，人如其字。寫好字，人生會走得更好一點(diǎn)。我們不懂書法，看書店只剩下這一本字帖，就買來了，先讓你臨摹練習(xí)練習(xí)?！?lt;/p><p class="ql-block">我似懂非懂地望著父親誠懇的樣子，知道強(qiáng)拗不過。于是，嘀咕道：“如果給我買雙新球鞋，我就練?！?lt;/p><p class="ql-block">父母會視一笑，爽快同意。</p><p class="ql-block">初練時，我是涂鴉似的鬼畫桃符，還濺得一臉墨水，弄得家人們個個捧腹大笑。</p><p class="ql-block">父親是啟蒙老師，他告訴我字的順序和結(jié)構(gòu)，如何握筆揮毫等技巧，還循循善誘地講王羲之臨池練書法的故事，說家里沒有池子洗筆，你就練幾瓶墨汁行了。</p><p class="ql-block">笨鳥先飛的習(xí)字方法果真讓我超過了許多同齡人，我幸運(yùn)地脫穎而出。字確實(shí)給我的人生增光添彩不少。</p> <p class="ql-block">還有，象棋也是父親一步步教會我的。一般老師都會教人“棄車保帥”，而父親則授我“驅(qū)兵長入”。父親讓我懂得了棋盤上的縱橫捭闔、排兵布陣。更曉知人生如棋，小兵也能過河贏棋……</p> <p class="ql-block">父親常說自己平凡，但愿兒女能精彩一點(diǎn)。他給我說了他的隱私，原來父親年輕時被抓壯丁，入了國民黨軍，盡管時間不長，也未上過戰(zhàn)場，但是“污點(diǎn)”就此伴隨人生。他說：“無人扶我青云志，甘當(dāng)綠葉護(hù)花紅?！惫植坏酶赣H一生不露圭角、虛懷若谷。</p><p class="ql-block">我知道漣鋼和攀枝花鋼廠經(jīng)常點(diǎn)名父親去協(xié)助完成技改項(xiàng)目，每次都是幾個月才回家。母親問他干得怎么樣？父親總是回復(fù)：“都是大家的功勞，我不過是協(xié)助他們而已?！?lt;/p><p class="ql-block">我沒見過父親得過什么獎勵，甚至是在家里也找不到他的一張獎狀。父親就是這么一位甘當(dāng)綠葉的平凡人，平凡之中蘊(yùn)含著不平凡的力量。</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乙巳年父親節(jié)，作此篇，懷念我的父親，愿父親在天堂安好，開心快樂！</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