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1986年3月,我從時堰調(diào)至三倉工作,撞車事件發(fā)生在時堰老街,所以這事過去已經(jīng)有40年的時間了。</p><p class="ql-block"> 時堰老街是條東西走向的街道,路南有銀行、醫(yī)院、派出所等單位,路北除時堰小學(xué)外,多半是供銷社的店面,是整個時堰的商業(yè)繁華鬧市區(qū)。派出所佇立街的東頭,像一位沉默而可靠的守護(hù)者,注視著老街的點點滴滴;街的最西頭是一座石橋,橋身爬滿了歲月的青苔。橋至今還在,它見證了時堰歷史的興衰變遷,也見證了我在這里度過的青澀歲月與成長歷程。</p><p class="ql-block"> 那是一個酷熱難耐的夏日中午,街道上熱浪滾滾,仿佛一個巨大的蒸籠,行人寥寥無幾。我從派出所出來,打算向西去辦點事,便推著自行車,緩緩地從路南走向路北。街道上安靜極了,只有自行車車輪與地面摩擦發(fā)出的沙沙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p><p class="ql-block"> 就在我快要走到路中心線時,突然,一個光著上身、僅穿褲頭的老漢騎著自行車從對面相向而來。他的車子破舊不堪,車鈴銹跡斑斑,車把也有些歪斜,最要命的是沒有剎車。老漢顯然也意識到了危險,臉上露出了驚恐的神情,慌亂地用腳抵住車前盤,試圖讓車子停下來,但因車速太快,根本剎不下來,直直的撞在我的車上,隨后撲通一聲重重地摔在磚頭地上。</p><p class="ql-block"> 還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老頭從地上一爬起來,就叉著腰,紅著臉,對我破口大罵:“你眼睛瞎格啦!會不會走路??!”那聲音粗奘而響亮,仿佛要把炎熱的空氣都撕裂,驚得路邊樹上的蟬都停止了鳴叫。路北店里的人都被吸引出來,紛紛站在店門口好奇地看著,有的還交頭接耳,小聲議論著。營業(yè)員中有我熟悉的董、馮二人,他們看到老頭這樣罵我,氣得屏住呼吸,用眼神示意我,只要我一開口,他們隨時準(zhǔn)備幫腔,上來一起跟老頭理論。</p><p class="ql-block"> 而我,卻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一個字沒吐,一句話沒講,只是靜靜地看著老頭,聽他大罵。老頭一邊罵著,一邊還不時地用手指著我,那模樣,仿佛我是他最大的仇人,他的手指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大約過了兩三分鐘,老頭見我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他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最后突然間默不作聲了。他站在那里,眼神中充滿了疑惑,心里一定在想:這人是啞巴不?怎么我罵了這么久,他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p><p class="ql-block"> 他終于將情緒穩(wěn)定了下來。我定睛地看著他,目光中帶著一絲威嚴(yán),厲聲問道:“你講好了?!”我的聲音不大,但卻有一種無形的力量,讓老頭為之一震。老頭身體微微一顫,見我開口,不知道該回答什么,呆若木雞地站在那里,嘴巴微微張開,似乎想說些什么,但又什么也說不出來,像一個息了氣的皮球。片刻,我驅(qū)車凜然而去。</p><p class="ql-block"> 后來,我又遇到了董、馮。董問:“你當(dāng)時咋不還嘴啊,任由那老頭那樣罵你,多憋屈??!”馮也附和道:“就是啊,換做我,早和他吵起來了?!蔽倚Υ鸬溃骸盀榱耸×獍 !彼麄兝懔艘幌?,我又補(bǔ)充說:“你跟他爭的目的是什么呢?”至此,他們終于恍然大悟,董拍手稱快:“老兄,你這招高啊!”</p><p class="ql-block"> 其實,當(dāng)時我也有過一瞬間的沖動,想要和老頭理論一番,但很快我就冷靜了下來,明白爭吵只會讓事情的沖突變得更糟。老頭的憤怒和指責(zé),是他對傷痛的情緒化反應(yīng),我選擇沉默給了他一個緩沖的機(jī)會,一旦冷靜下來,沖突化險為夷。 </p><p class="ql-block"> 歲月如梭,轉(zhuǎn)眼間40 年過去了,也許那老頭已經(jīng)不在人世,抑或還在,已經(jīng)忘記了曾經(jīng)的撞車,但這事成了我人生積累中的一筆財富。它讓我明白,對待生活中遇到矛盾和沖突時,冷靜和理智是多么的重要。同一本書,不同的人讀了,感覺會大不一樣,心魔未散也。有時一個冷靜的舉動,一個善良的微笑,就可能避免一場不必要的紛爭,愿你我都以冷靜的智慧、善良的姿態(tài),造就自己未來生活的幸福人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