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父母走了,哥嫂尚在老家。常言說:長兄為父,長嫂為母。逢年過節(jié),說什么也是要回去的。時逢端午,我回蒲村看望年已古稀的哥嫂。</p><p class="ql-block">雖說是過節(jié),但寨上卻缺少人氣;年輕人都去“煞廣”了,僅剩些七老八十的人守家。寨上除聽到車路過時發(fā)出的“呼嘯”聲和偶爾聽到的幾聲鳥叫外,靜得尚可聽到炒菜時鍋鏟與鍋碰撞發(fā)出的“咣咣”聲。</p><p class="ql-block">我徜徉在冷清的寨子,走一走,看一看,摸一摸,坐一坐。我家那搖搖欲墜的百年老宅,掩影在荒草雜樹中;僅管顯得那么不協(xié)調(diào),不合時宜,但它仍挺拔著歷經(jīng)滄桑的身軀。在它那已荒廢的基址上,靜臥著一方灶臺,一口石水缸,一架風簸,一個木柜,像在無聲地訴說著我們一家溫馨而熱鬧的過往。</p> <p class="ql-block">冷落的灶臺、水缸、木柜。</p> <p class="ql-block">大哥家院壩也放著一口石水缸,一個碓窩和像一幅巨型眼鏡的砂坤;小弟房側(cè)則靜靜地躺著幾扇磨盤,這是幾年前我和二哥從不遠的公路邊抬回來的。</p> <p class="ql-block">靜臥的水缸和碓窩。</p> <p class="ql-block">那些曾經(jīng)風光無限的老物件,見證和記錄了蒲村的滄海桑田,也見證和記錄了我家的酸甜苦辣和歡聲笑語。用磚塊和泥土壘砌的灶臺,烹飪了多少柴米油鹽的芳香;青石水缸常年裝滿了冰得浸骨的泉水,涼爽了多少如饑似渴的咽喉;石碓不厭其煩地“點頭哈腰”,“磕碰”出多少如玉“珍珠”;石磨不知疲憊地“你擁我擠”,研磨出多少五谷雜糧;風簸像“不用揚鞭自奮蹄”的老牛,默默吃進“青草”,舒心吐出“牛奶”,滋養(yǎng)了多少轆轆饑腸。</p> <p class="ql-block">丟棄的磨盤。</p> <p class="ql-block">那些老物件,分散居住在寨子的不同人家,一年四季忙得不可開交,什么出來就“琢磨”什么,需要什么就“琢磨”什么;今天你家磨,明天我家用,像一個個熱情而又不知疲倦的主人,敞開胸懷,一遍又一遍笑迎著絡(luò)繹不絕的客人,盡情咀嚼著送到“嘴邊”的美食,沉浸在飽食終日的無憂歲月里。尤其是每年春節(jié),它們更是忙得不亦樂乎。石磨的“嘎吱聲”,碓的“哐當”聲,風簸的“呼呼”聲,合奏出一曲打擊交響樂,給村寨增添了歡樂和吉祥。然而時過境遷,那些曾享盡人們頂禮膜拜的老物件,自上世紀八十年代后,逐漸為日新月異的科技發(fā)展所取代,被遺棄在豬圈旮旯,牛圈角落。</p> <p class="ql-block">孤獨的風簸。</p> <p class="ql-block">近些年來,崇尚傳統(tǒng)之風漸興,那些老物件又開始重新進入人們視野,零星擺設(shè)于民俗景點和餐飲店中招徠顧客;有的雖然為其插上了智慧的“翅膀”,但總感覺還是缺少些“刀耕火種”的鄉(xiāng)野味,不免讓人有些悵然若失。</p><p class="ql-block"> 2025年6月5日于保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