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昵稱：余明</p><p class="ql-block">美篇號：39383063</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童年時我是和弟弟們一起睡的，我們幾乎相差不多，我只比二弟早出生一年多點，三弟比四弟也是早出生一年多點，五弟與我相差也不過九歲。由于身處小鎮(zhèn)，沒有任何娛樂活動可供玩耍，一到晚上八九點鐘就只得一一上床。我們就象幾只放松繩索的猢猻，有豎蜻蜒的，有翻筋斗的，有摔跤的，有打滾的，有時玩著打著鬧著不知怎么就來了真的，于是你揪著我的耳朵，我抓住你的頭發(fā)，那情形，又活象幾只正在抵角的山羊或戲耍的小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到冬季，天一轉冷，那場景就更熱鬧了，搶奪鋪蓋（被子）儼然成為我們晚間生活的主旋律。那時候，一般人家都是幾個小孩同時蓋一床鋪蓋，床上墊的都是草席。如在冬季床上能換上床單的，那可算是今天的＂富豪＂人家了，如果墊被棉絮的在街坊鄰居恐怕是找不到的。</span></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2px;">冬天睡草席，那滋味可真不太好受，人脫了衣服一躺上去，就跟睡在冰上差不多，立馬將整個身子卷宿成一團，那股寒意直鉆人的骨髓。所以，每到晚上，誰也不愿意先上床去接觸冰涼的席子。我們一般都想把鋪蓋掖一部分墊到身下去，于是，每天晚上在我們之間都要產(chǎn)生一場＂惡戰(zhàn)＂，時常不可避免地要展開一系列激烈的爭搶鋪蓋的戰(zhàn)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般情況下，為哥的總是占上風一些，起碼在力氣上都要比弟弟們占明顯的優(yōu)勢，因此爭搶的結果往往吃虧的都是弟弟們，不過弟弟們的身后，有爸爸和媽媽這兩座靠山做堅強后盾，最終挨罵和無可奈何的，一定就是當哥的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記得有一天晚上，寒流來襲，冷風呼嘯著從金沙江上吹來，風挾著小雨從壁縫里一個勁往屋內鉆，冷得人渾身直打冷顫。早在吃夜飯時，我就獨霸了家里的那個火篼（那時西南地區(qū)人家用來取暖的可以盛芙炭火的一種烤籠）。吃過夜飯，我仍不想讓火篼從我的腳底下離開，又礙于家里就這么一個火篼，大家都要爭著享用，就只能早早地把腳洗了鉆進了被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等我上床準備用被子裹住身體取暖時，沒想到余二娃（二弟）早把那床棉被的三分之一卷墊到了身下，輪到我時則只有蓋的份而沒有墊的份了。不一會兒余三娃（三弟）又上床來揍熱鬧，一床棉被被你拖我拽的像一坨圓白菜似的滾來滾去。我死死的抓住被角，想把壓在余二娃身下的那部分被子扯出來，可他的身子把被子壓得緊緊的，任我如何用力，仍不能扯動半分。沒辦法，我只好又使出了慣用的手段，叫余三娃來幫忙拖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被子從余二娃身下拉拽出來，他光著身子冷得直發(fā)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媽媽，大哥和三娃咡不讓我蓋鋪蓋＂。他這么一叫，就招來了媽媽的一頓訓斥：＂明娃咡，（我的小名）給余二娃把被子掖掖好、聽不聽話？＂馬上傳過來媽媽的指令。換在平時，媽媽的指令好比圣旨，立馬生效，那天不知是天氣太冷的緣故，還是還在生他跟我爭搶火篼的氣，反正媽媽的指令第一次在我身上失去了效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媽媽，他們硬不要我蓋鋪蓋?。⑺衷俅胃吆傲似饋怼寢屖菍儆谀欠N特別火爆的脾氣的角色，很快就惹得她火冒三丈，氣急之下，兇巴巴地帶著嚴厲的目光，動輒就扇了我兩個耳光，還揚言要＂打死我＂，其實，像這樣的場景每天都要重復上演好幾遍，我都不知道要被打死好多回了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不過這一招果然靈，我和余三娃咡只有乖乖地把鋪蓋讓出來給余二娃蓋上。我挨了揍在抽抽泣泣的哭聲中，只聽＂拖拖拉拉拽拽＂的聲響，我們三個人在鋪蓋里面好一陣暗戰(zhàn)番才消停下來，并很快進入了夢鄉(xiāng)。</span></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2px;">這一覺醒來，時已值半夜。雨停了，冷風也停止了呼嘯，潔白的月光透過遮在窗戶稀松的木板板上，微弱地射在床上，整個屋子亮如白晝。我仰起頭看看余二娃，只見他把身子屈成對蝦似的，鋪蓋只蓋住了他的一半身子，另一半身子露在外面冷著。我用手一摸，冷得跟鐵棍似的，我心里頓時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滋味，是酸，是辣，還是咸？我的心在顫抖，在狂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老二兄弟呀，你也是又可憐又可愛了。從你懂事的那天起，你就像大人一樣的關心我，愛護我，那天，我看到嫁嫁（外婆）她們房子后面那棵桃樹的毛桃子熟了，可我既夠不著，又不善于爬樹，只好眼睜睜地望著樹上的桃子流口水，你看到后，三下二下就上了樹，把桃子一個一個采摘下來丟給我，而你在下樹時，被樹枝鉤破了褲衩，把小雞雞都給露了出來，回家后不但遭到媽媽一頓責罵，還差點又挨了兩棍子；還有一次，我們下河洗澡回來，為了避免媽媽的打罵，你用泥巴重新幫我搓在腳上，偽裝成沒有打濕過的模樣……。其實，我欠二兄弟的真是太多了，想到這里，我把鋪蓋從身下抽出來，悄悄地蓋在他的身上，又把自己睡得熱乎的身體，緊緊地挨上了他那冰冷的半邊身子，不料他猛地翻過身來，緊緊地抱住了我——原來他早已經(jīng)冷醒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晚后，我與他之間再也沒發(fā)生過關于鋪蓋的爭搶戰(zhàn)。</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