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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等待的煎熬

艾君

<p class="ql-block">一年一度的高考季過去，看著孫輩孩子們沖出考場的那刻，各種可愛活潑的搞笑舉動，生龍活虎的颯爽英姿，無不讓人感慨、感嘆！不由得將思緒拉回到47年前，那些等待日子給我留下的深刻記憶。</p><p class="ql-block">之前寫過《那年高考》，描述了自己參加高考的親身經歷。當年成績還算過得去，但由于低燒持續(xù)一月余，最后受到體檢影響，未能跨入心儀大學，實現向往心愿，終究成為一種遺憾。</p> <p class="ql-block">高考結束后，忙碌的緊張感自然解除，接踵而來的則是等待的焦慮和煩惱，似乎比考試前更難熬。因身體有恙，就呆在家里自煎中藥調養(yǎng)，同時燒菜做飯，過著清閑生活。我可沒有現今孩子陽光、開朗、灑脫！起初內心還算平靜，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腦海一幕幕回放著考題，變得越來越恐慌，有種“萬一落敗咋辦”的擔憂！心中悸悸不寧的，進食不香，情緒低落。無心看書干活，無意約會游玩。只想一個人躲藏起來，靜靜療愈挫敗的心傷。</p><p class="ql-block">分數終于出來，我考了364.5分，1978年投檔線300分，重點大學錄取線370分。這個分數本來蠻可以，應該感到幸運和安慰！但想不明白：為什么離重點校門就差那么一點點？相差甚遠也就罷了。5.5分！任何一門科目都可以爭取回來，可就是偏偏做不到。回顧自己眾多的馬虎、粗心、失誤……真的好遺憾??！5.5分！多么遙遠的距離！夢寐殿堂近在眼前，卻被拒之門外千萬里。</p> <p class="ql-block">正在為這5.5分耿耿于懷之際，更為沉重的打擊襲來，強制將我推上未曾意想的道路，決定這輩子命運，人生走向偏航了。成績公布沒幾天，接到體檢通知。當時除胸透去醫(yī)院，所有體檢項目都在學校完成。暑假里的空教室變成一個個診室，老師指點著上投檔線的學生依次體格檢查。其實這種體檢簡單寬松，只是走個形式罷了。但決定命運的過場，還是挺緊張，怎么也松懈不了。</p><p class="ql-block">當天傍晚，任校團總支書記的我哥去查閱體檢資料，驚訝發(fā)現我的體檢表異常！結論欄寫著：營養(yǎng)不良，血壓偏高，心率過快，心臟雜音三級等，建議：限考于醫(yī)學與師范專業(yè)。他急匆匆回家反饋情況，從此斷送了我一心向往的理工夢。</p><p class="ql-block">爸媽倒不以為然，甚至還挺高興。爸說：就填報醫(yī)科吧！我家祖輩就搞醫(yī)藥，當年家里開著很大的藥堂，如今有后代學醫(yī)，也是一種傳承，家族的興盛??！媽亦勸我：從小體虛多病，學醫(yī)可保健自己，調養(yǎng)身體，挺好的！如喜歡讀師范當教師也不錯，至少費用國家全包，減輕家里負擔。</p> <p class="ql-block">我的失落，我的疑惑，誰能知曉呢？無從傾訴，無人理解，只有自己暗暗糾結，獨自消化。本來嘛！處于低燒狀態(tài)下，又加上體檢時緊張，心率快，血壓高，這些亦必然，可理解，但這心臟雜音又是怎么回事呢？從小到大患病就診無數次，從沒哪位醫(yī)生提起過心臟雜音呀？</p><p class="ql-block">由于77年未去補報師專擴招，78年重考與弟湊在一起，大家關注的目光均落在我弟身上，他是重點培養(yǎng)對象，家里的希望！我只不過做個陪襯而已。姐弟倆都上投檔線，父母高興的背后，面臨經濟壓力，擔憂培養(yǎng)經費來源成為現實。弟從小“之乎者也”的學究氣質，性情高傲！人人夸他“天才”“孔子”，大有前途。我家父母亦有重男輕女思想，媽態(tài)度明朗，一再關照：首先照顧好弟！你假如考不好就招工。可是……我愿意幫他抄資料，燒菜煮飯洗衣服，做好后勤保障事務。但要我放棄夢想，恐怕還是挺難的！體檢的謬誤，誰也沒去追究。不過，假如當年沒限考，真不知命運究竟將我拋向哪里？</p> <p class="ql-block">弟的語文成績一向比較好，古漢語溜溜的，出口成章。那年高考他一科語文就比我高出十幾分，上了重點招考線，政審條件亦好，第一批次軍工重點大學12人名單中即獲取通知書。爸媽開心極了，臉上樂開了花。急于想表示點什么？于是強烈要求我哥邀請老師們來家一聚，吃頓便飯，以答謝他們對我姐弟倆的關心和教導。</p><p class="ql-block">聽說老師來我家，就覺得無比的尷尬又惶恐。我沒上重點線，我體檢不過關，我未能得到通知書，種種的不爭氣，見到老師咋面對？如何辯解？更何況能否錄??？<span style="font-size:18px;">何去何從？一</span>切還是未知數呢！心中凌亂如麻！猶如蟲蝎啃噬。巴不得眼前裂開條地縫，讓我鉆進去，老師們看不到。</p> <p class="ql-block">聚餐定在晚上，以便喝酒不受影響，且時間比較寬裕些。那天，我?guī)椭I菜洗菜，準備餐具，打掃房間，將一切按序分類擺放整齊。近傍晚時分，我<span style="font-size:18px;">不聲不響地</span>走出家門，漫無目標地逛蕩在街道上、田野邊，繞著市區(qū)流浪一圈，整整三個多小時，無聲吞咽下苦澀淚水。</p><p class="ql-block">當夜幕籠罩大地，天黑得沒地方可去時，才悶悶不樂地回到熟悉的家。老師們還沒散去，但已醉意朦朧，無心責備我的種種過錯。進門即被老媽狠狠教訓一頓，讓我趕快去給老師們泡茶致敬。好吧！只要不傷及我的自尊做什么都行。家里多虧有姐做助手，有哥燒得一手好菜，否則我在這種時候逃得不見蹤影，老媽真不知會惱火到什么程度。</p> <p class="ql-block">醫(yī)學院的錄取通知書終于來了！內心略略獲得補償和安慰，擔憂不安的情緒也得以些許緩解。至少可以昂首踏入大學校門了！管它喜歡還是不喜歡。</p><p class="ql-block">78年本縣參加高考將近一萬人次；我校應屆畢業(yè)生十四個班級，約八百余人趕考；總共上投檔線者大概百來人，被本科錄取者僅數十人，我家占到了兩人。</p><p class="ql-block">我爸媽出去，人人投來羨慕的目光，豎起大拇指夸獎。他們臉上容光煥發(fā)，覺得很有面子，可我呀！無論如何也開心不起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