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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心的牽掛

溪谷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大連市中山區(qū)勝利橋北</h5><h5 style="text-align: center">原先的俄羅斯達(dá)爾尼市行政區(qū)</h5><div><br></div> <div><br></div>1965年初夏,我從大連沙河口區(qū)“六一”幼兒園畢業(yè)。在中山公園露天影院舉行的畢業(yè)典禮上,光榮地加入了少先隊。母親一個人在同事幫助下,把家從沙河口區(qū)西安路搬到了中山區(qū)勝利橋北原先的俄羅斯達(dá)爾尼市行政區(qū)。隨后的暑期,我?guī)е鴥蓚€弟弟在新家里等著上小學(xué)。<div><br></div> 不久,父親結(jié)束在縣區(qū)組織開展社會主義教育的工作,返回市衛(wèi)生局做匯報。趁這個機會,在一個星期三母親休息的日子,帶著我們哥仨一起去動物園玩。<div><br></div> 我們先去玩旋轉(zhuǎn)木馬。母親扶著小弟騎著木馬,我選了吉普車,既寬敞又可以操縱方向盤,還可以護著坐在身旁的弟弟。我們一邊聽美妙音樂,一邊看周圍景物旋轉(zhuǎn),一邊享受坐在車?yán)锏拿烂雷涛丁?lt;div><br></div> 然后,依次看海豹池、水禽島、鳴鳥、孔雀、猴山、老虎、獅子等,一步步走向動物園小山坡的最高處。走得累了,就在路旁的音樂亭里歇息。旁邊有個高大的塔形建筑叫“警報塔”(防空演習(xí)警報),以前沒有靠近過,出于好奇便跑了過去。塔有兩個拱門,里邊是水磨石平地,抬頭是高高的圓形穹頂。站在高臺上看園外的各式樓房和有軌電車,遠(yuǎn)處是大海和更遠(yuǎn)處起伏的山巒。我在找位于大連火車站東邊勝利橋北的家,但看不到。<div><br></div> 正聚精會神著,忽然頭頂一聲巨響,嚇了我一跳,跑了出來,回到父母身邊。原來是到點廣播了。其他內(nèi)容記不清,只記得說美帝國主義在越南戰(zhàn)場上動用了B-52轟炸機,進行了“地毯式”轟炸。后來,又播放一封封“南方來信”。<div><br></div> 我在幼兒園中班時就知道“抗美援越”,還在老師指導(dǎo)下,畫了一幅北越高射炮擊落一架美帝飛機的圖畫,并獲了獎。但對“B-52”轟炸機,對“地毯式轟炸”還不能理解。父親好像做了解釋,也還是沒搞明白。直到七十年代初,一次和家人在友好影院看朝鮮影片《鮮花盛開的村莊》,前邊的加映正是介紹B-52轟炸機對越南北方的轟炸。<div><br></div> 銀幕上B-52機群布滿天空,投下的炸彈數(shù)不清,落到地面后炸開的煙霧一團連著一團,幾乎看不見地面。忽然明白了什么是地毯式轟炸,也想起了父親當(dāng)年使用“犁地”和“梳子梳頭”的比喻。回到學(xué)校和男同學(xué)們講起,好多同學(xué)看了那個加映片,“地毯式轟炸”成了流行語。大家對B-52的威力感到震驚,那么大的飛機會停在天上(從影片里看到的感覺)往下扔成千上萬的炸彈,太厲害啦。<div><br></div> 但沒人覺得可怕,因為那時孩子們心目中都有一個強大的信念:美帝必敗。前不久,我們還在火車站、電車上宣傳毛主席的“520”聲明,“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弱國能打敗強國,小國能打敗大國?!?那時對科技在戰(zhàn)爭中的作用沒有認(rèn)識,雖然知道飛機大炮的厲害,然而,信念中還是《南征北戰(zhàn)》里的那句話:大炮不能上刺刀,解決戰(zhàn)斗還得靠我們步兵。<div><br></div> 廣播里提到的《南方來信》后來看了小人書,再后來又讀了原書。書里收集了很多信件,都是生活在南越“戰(zhàn)略村”的人寫給生活或逃到北方的親人的信。信里真摯樸實的語言表述了對親人的思念,對戰(zhàn)爭造成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及愛人分離的悲憤,更多的是控訴美軍及南越軍隊特務(wù)對他們在生活及肉體上的摧殘折磨,尤其對女性的非人折磨。<div><br></div> 很難想象“戰(zhàn)略村”里的生活。祖祖輩輩的家園被摧毀,人們被迫住進一個四周由壕溝、竹簽、碉堡圍起來的地方。后來在西安看到6000多年前的半坡村遺址,腦子里竟浮出“戰(zhàn)略村”的樣子。敵人不許人們與外界來往,否則會被認(rèn)為與游擊隊有瓜葛,遭受嚴(yán)刑拷打,還經(jīng)常抓捕游擊隊的人。<div><br></div> 有一封信講的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孩,為保護游擊隊干部,故意把包圍村子的敵人引開,最后被敵人殺害。讓我想起放牛娃王二小的故事,都為保衛(wèi)自己的家園獻(xiàn)出寶貴的生命。這些真實的故事使得《南方來信》成了當(dāng)時揭露美吳殘酷統(tǒng)治的罪行記錄,幾乎是家喻戶曉的讀物。<div><br></div> 看著南越人民尤其是兒童在戰(zhàn)略村里過著受控制受壓迫受摧殘的貧困生活,再想想我們,雖然遭受西方各方面的封鎖制裁,依然不愁吃不愁住,過著無憂無慮快樂幸福的生活。出于兒童自然樸素的感情,也會對南越人民尤其兒童產(chǎn)生同情,更有對美帝及南越傀儡政權(quán)所作所為的氣憤。<div><br></div> 那天和家人坐在動物園的音樂亭里,吃著零食聽著廣播。雖然對聽到的信息尚難理解消化,但卻因“B-52”和“南方來信”,有了后來對外面世界的牽掛。那時,中國與美國還十分遙遠(yuǎn),沒有物資交往,沒有信息交往,沒有文化交往,沒有意識形態(tài)交往,更沒有人員交往。兩個大國都在忙著自己的事,美國忙著封鎖制裁中國,中國在被封鎖與制裁的艱苦困境中忙著求生存,卻不約而同地步入二十世紀(jì)六十年代世界范圍的躁動期。<div><br></div> 我呢?剛剛幼兒園畢業(yè),等著上學(xué)。當(dāng)我站在警報塔中,遙望大海,遙望群山,搜索著位于勝利橋北俄羅斯建筑群中的新家時,那個躁動的時代正像遠(yuǎn)處大海的波濤滾滾而來。童年時光,無數(shù)個難忘的日日夜夜一直在腦海里翻騰著。<div><br></div>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位于勝利橋北俄羅斯建筑群中我的新家(網(wǎng)上視頻截圖)</h5>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大連老動物園里的音樂亭和警報塔</h5> <div><br></div><div>(圖片均取自網(wǎng)絡(luò)。謝謝。)</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