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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是一座山

琴聲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半夜下起了大雨,朦朦朧朧中聽到“刷刷刷”的雨聲,漸漸從睡夢中清醒過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雨越下越大,想必地面已是濕漉漉的,樹葉也被雨沖刷得愈發(fā)碧綠了吧。樓下池塘不時(shí)有蛙聲傳來,和雨聲交織在一起,似悠揚(yáng)的旋律。夜,顯得更靜謐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不知怎的,睡意全消,我想起了遙遠(yuǎn)的家鄉(xiāng),想起了父親。</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碎片式的畫面不斷在腦海閃現(xiàn)。</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那個(gè)無端受了欺負(fù)的無助的小女孩兒,流著淚跑向父親回家必經(jīng)的路上,迎著父親盼著父親的場景忽的跳出來,定格下來,不覺中已是淚眼朦朧。</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一條黃土路很長,路的兩邊是排列整齊的白楊樹,我知道這是父親回家的必經(jīng)之路,每個(gè)周末的傍晚他會(huì)騎著一輛自行車從他工作的地方匆匆趕回家。</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我終于看到父親了,我像看到了希望,抑或是溺水的孩子抓住了一根伸過來的桿子,心里立刻踏實(shí)下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父親看見我,馬上跳下自行車,詢問我發(fā)生了什么事。我向父親哭訴著,父親臉上的表情凝重起來,聽完安慰我,并帶著我跨上自行車朝家快速駛?cè)ァ?lt;/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父親算得上一位知識(shí)分子,在那場史無前例的浩劫中,從很多人羨慕的總部機(jī)關(guān)被一擼到底,下放到最基層“勞動(dòng)改造”,拿筆的手忽然拿起了鐵锨鋤頭。然而由于父親的業(yè)務(wù)能力強(qiáng),后來經(jīng)常被抽調(diào)到上一級(jí)機(jī)關(guān)“幫工”,在周末的時(shí)候才回家一次。</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在那個(gè)物質(zhì)貧瘠,精神更加貧瘠的年代,稍稍的與眾不同,便會(huì)招來嫉恨,“報(bào)復(fù)”欲像干燥的野草莫名其妙地塞滿胸腔,于是,一點(diǎn)小小的摩擦必然像火柴點(diǎn)燃野草一樣,引爆一場家庭之間的大戰(zhàn)。在那場家庭紛爭中,鄰家兩個(gè)大人、五個(gè)孩子像充滿斗志的瘋牛,朝著母親和我們姐弟三人撒潑,我驚愕得完全不知所措,混亂中被鄰家潑辣的同齡女孩狠狠推了一把。瘦小文弱的我除了驚愕,還是驚愕,既不知該如何還嘴,更無力還手,看著家人被兇悍野蠻的一群人欺負(fù),一種深深的屈辱和無助感緊緊攫住了我。那個(gè)瞬間,我第一個(gè)想到的就是父親,只要父親一出現(xiàn),滿肚子的委屈,一家人的屈辱就能化解,因?yàn)?,父親在我的心中,就是山一樣的存在。</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我在一片混亂中跑了出來,流著淚,迎著風(fēng),朝向父親回家的必經(jīng)之路跑去,盼著父親的身影早點(diǎn)出現(xiàn)。</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后來,父親趕到家后,一場紛爭自然平息下來,從那以后,鄰家再也沒有撒過潑。</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是的,對于全家人來說,父親就像一座巍然屹立的山,有了這座山的庇護(hù),我們便會(huì)感到踏實(shí),也便有了溫暖和希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時(shí),從我們的住房出來,便是一片空曠的戈壁灘,它開闊遼遠(yuǎn),一覽無余。到了冬天,幾場雪下來,這片戈壁灘便成了一個(gè)潔白無垠的茫茫雪原,也成了孩子們的天堂。堆雪人、打雪仗、拉爬犁……。我和弟弟也經(jīng)常參加到堆雪人、打雪仗的游戲中,但家里沒有爬犁,當(dāng)?shù)氐摹巴林蓖瑢W(xué)嘲笑我們是“外來戶”,連爬犁都沒有,我和弟弟便自卑起來,看著其他同學(xué)拉著爬犁瘋瘋癲癲盡興地玩耍,我和弟弟也在心里暗暗羨慕。</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父親看出了我們的心思,他到林帶里找來廢棄的、粗細(xì)合適的木材,利用好幾個(gè)晚上,又鋸又磨,敲敲打打,終于親手做好了一個(gè)爬犁,要知道,這對于一直從事腦力勞動(dòng)的父親來說,有多么不容易啊。從那以后,我和弟弟也自豪地加入到拉爬犁的隊(duì)伍中,坐著爬犁滑雪啊,打雪仗啊,撿牛糞啊……,雪地上留下了我們歡樂的笑聲。因?yàn)楦赣H,我們自卑的小身板挺了起來,有了一個(gè)和其他同學(xué)一樣的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童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時(shí)的雪很大,很大,下完一場雪,屋頂就像鋪了一層厚厚的毯子,晶瑩潔白,蓬松柔軟,猶如童話故事里的小木屋??赡菚r(shí)的屋頂是用一捆一捆的葦把子并列排好,再抹一層泥巴,最后抹一層水泥建起來的,待春天來臨,雪慢慢融化,日積月累,屋頂就會(huì)漏水,遇上下雨天,漏水就更成了家常便飯。父親深諳此事,每次雪一停,就抄起一把大掃帚和鐵锨,踩著梯子爬上屋頂,先用鐵锨把厚厚的雪鏟下來,最后揮動(dòng)掃帚把余下的雪掃干凈。房頂是人字形的,有一定坡度,仰頭看著父親在屋頂費(fèi)力地鏟著、掃著,我們都有點(diǎn)擔(dān)心,但父親似乎一點(diǎn)不害怕,隨著父親用力揮動(dòng)胳膊,潔白的雪,順著屋檐不斷“嘩嘩嘩”地掉下來,像一匹白色的綢緞凌空飛舞,煞是好看。這時(shí)的父親在我的眼中,就是一位頂天立地的英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雨,不知什么時(shí)候已經(jīng)停了,而我的思緒還停留在四五十年前的故鄉(xiāng),停留在那間熟悉的小土屋,那里,有我的父親,一個(gè)像山一樣的父親。</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5px;"><span class="ql-cursor">?</span>聲明:文中圖片來自網(wǎng)絡(luò)</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