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文/ 圖 顧渭源</b></p><p class="ql-block"><b>美篇號 546529</b></p><p class="ql-block"><b>手機作品 Huawei. Pura 70 Ultra</b></p> <p class="ql-block">早餐后，從匈亞利布達(dá)佩斯出發(fā)乘車前往塞爾維亞首都貝爾格萊德。</p> <p class="ql-block">因為塞爾維亞還不是申根國，所以從匈亞利過鏡到塞爾維亞需要出關(guān)和進關(guān)二道手續(xù)，好在此時只有我們一輛車，前后花了近一個小時，順利出關(guān)入關(guān)。</p> <p class="ql-block">沿途見大片的油菜花在兩國邊境兩側(cè)廣袤的平原上恣意地開放，黃燦燦的一片片與藍(lán)天交融顯得特別的亮眼。</p> <p class="ql-block">車行約三小時，遠(yuǎn)遠(yuǎn)看到了這幢略顯陳舊，還是南聯(lián)盟時期建造的高層建筑，導(dǎo)游說貝爾格萊德到了。</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 （一）</b></p> <p class="ql-block">貝爾格萊德的城區(qū)風(fēng)光交織著歷史的厚重與戰(zhàn)爭的創(chuàng)痛。</p> <p class="ql-block">薩瓦河與多瑙河在此交匯，河畔的卡萊梅格丹古堡公園綠蔭如蓋，歐式建筑與咖啡館點綴的街道流淌著閑適的生活氣息。</p> <p class="ql-block">然而，市中心最刺目的風(fēng)景莫過于那些被刻意保留的北約轟炸廢墟——坍塌的國防部大樓、總參謀部殘骸與布滿彈痕的電視臺舊址，猶如一道永不愈合的傷口，赫然矗立在繁華街角。</p> <p class="ql-block">1999年，北約78天的轟炸向貝爾格萊德傾瀉了2300枚導(dǎo)彈，撕裂了南斯拉夫的土地，也奪走了2000多名平民的生命。</p> <p class="ql-block">5月8日早晨5時45分，以美國為首的北約至少使用3枚導(dǎo)彈悍然襲擊我駐南斯拉夫大使館。</p> <p class="ql-block">如今使館已他遷，遺址已清除，只剩下一個紀(jì)念標(biāo)志，來此祭奠遠(yuǎn)離家鄉(xiāng)的蒙難者。</p> <p class="ql-block">二十余年過去，塞爾維亞人拒絕抹平這些傷痕：鋼筋裸露的斷壁頹垣與陽臺上明艷的鮮花并置，電車從坍塌的樓體前駛過，小販叫賣著印有鐵托頭像的舊書和面值5000億第納爾的廢鈔——那是超級通脹與戰(zhàn)爭絞殺經(jīng)濟的殘酷證物。</p> <p class="ql-block">政府將廢墟定為“文化遺產(chǎn)”，讓西方強權(quán)的暴力與普通人的苦難在都市心臟地帶持續(xù)昭示真相。</p> <p class="ql-block">當(dāng)特朗普女婿庫什納的商業(yè)計劃企圖將國防部舊址改造為豪華酒店時，2.2萬民眾聯(lián)名抗議：“這無異于讓基地組織重建世貿(mào)中心！”。</p> <p class="ql-block">塞爾維亞人以倔強的記憶對抗歷史的篡改，正如一位老人舉著標(biāo)語質(zhì)問：“你愿意受騙子和傻瓜統(tǒng)治嗎？”</p> <p class="ql-block">廢墟是沉默的控訴者，傷痕亦是尊嚴(yán)的紀(jì)念碑。</p> <p class="ql-block">在這座“火藥桶上的城市”，戰(zhàn)爭的幽靈與咖啡的香氣共生。</p> <p class="ql-block">貝爾格萊德教會世界：真正的堅韌不是遺忘，而是凝視深淵后，仍能捧著鮮花從廢墟旁走過。</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 （二）</b></p> <p class="ql-block">貝爾格萊德城南，鐵托元帥長眠于他心愛的“花房”。</p> <p class="ql-block">這位曾叱咤風(fēng)云的領(lǐng)袖，因生前酷愛蒔花弄草，身后便安息在這座被蔥郁植物與四季鮮花溫柔簇?fù)淼哪箞@里。</p> <p class="ql-block">這里既是靜謐的陵寢，也是一座承載歷史的博物館——由“5月25日”博物館、老博物館和他樸素的墓室三部分構(gòu)成。</p> <p class="ql-block">步入園中，最令人動容的是那些白發(fā)蒼蒼的工作人員。</p> <p class="ql-block">他們多是二戰(zhàn)老兵，懷著對元帥深切的追念，以及對那段崢嶸歲月和共同信仰的未了情愫，在此默默做著義工，微薄的退休金補貼不過是象征。</p> <p class="ql-block">他們擦拭展柜、修剪花枝的身影，本身便是最珍貴的展品。</p> <p class="ql-block">肅穆的鐵托塑像矗立園中，目光沉靜，仿佛仍在守護這片他鐘愛的土地。</p> <p class="ql-block">周遭環(huán)繞著其他革命者的雕像，共同凝固了一個時代的理想與重量。</p> <p class="ql-block">花影搖曳間，歷史的氣息與老兵們無聲的堅守交織，讓這座花房，成為了一座依然呼吸著的、關(guān)于記憶與忠誠的理想主義花房。</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 （三）</b></p> <p class="ql-block">作為全球最大的東正教教堂之一，純白色大理石筑成的圣薩瓦大教堂如一座雪山拔地而起。教堂四座鐘樓拱衛(wèi)著中央青銅穹頂，穹頂高達(dá)70米，頂端12米高的鍍金十字架在陽光下灼灼生輝，仿佛要將百年的苦難熔煉成光。</p> <p class="ql-block">相傳此地正是1595年奧斯曼總督思南帕夏焚燒圣薩瓦遺骸之處——選址本身便是塞爾維亞人對宗教壓迫最倔強的反擊。</p> <p class="ql-block">教堂前的小公園里，噴泉旁孩童嬉鬧，咖啡香氣從街角飄來。若非向?qū)嵝?，我?guī)缀跬鼌s：這座全球最大的東正教堂（東西91米，南北81米），竟是一部跨越90年仍未竣工的史詩。腳手架攀附在側(cè)翼墻壁上，像未愈合的傷疤，也像生長的筋骨。</p> <p class="ql-block">坐在教堂外綠地的長椅上，翻看教堂的史料，作為塞爾維亞貝爾格萊德的一座標(biāo)志性宗教建筑，其歷史與現(xiàn)狀充滿曲折，令人扼腕嘆息：</p> <p class="ql-block">一九三五年原計劃在奧斯曼統(tǒng)治時期遺址上修建，選址圣薩瓦殉難地，藍(lán)圖充滿復(fù)國激情；<span style="font-size:18px;">象征塞爾維亞民族與宗教復(fù)興。</span></p> <p class="ql-block">二戰(zhàn)中斷（1941-1945）：納粹占領(lǐng)南斯拉夫后工程停滯，建材被征用于軍事。</p> <p class="ql-block">共產(chǎn)主義時期凍結(jié)：鐵托政權(quán)推行世俗化政策，宗教項目優(yōu)先級低，加之經(jīng)濟資源傾斜于戰(zhàn)后重建，工程長期擱置。</p> <p class="ql-block">一九八五年重啟：民族主義情緒升溫推動復(fù)工，二00三年外部結(jié)構(gòu)完工，但內(nèi)部裝飾因資金、藝術(shù)創(chuàng)作復(fù)雜度（如馬賽克鑲嵌畫需手工完成）至今未全部竣工。</p> <p class="ql-block">二00三年金頂計劃因科索沃戰(zhàn)爭后的制裁破產(chǎn)，青銅穹頂成了妥協(xié)的灰色冠冕……</p> <p class="ql-block">推開沉重的銅門，眼前的景象令人窒息。40米高的穹頂內(nèi)壁鑲嵌著金箔馬賽克拼成的《基督普世君王像》，他垂目俯視，被16位先知與天使環(huán)繞。直徑21米的巨型吊燈如黃金星云懸于下方，7噸重的青銅骨架流淌著燭火的光河。</p> <p class="ql-block">教堂正門立著圣薩瓦青銅像：他左手持《圣經(jīng)》，右手指向未完成的殿堂?；乡澘讨捏鹧裕骸坝米约旱呐崿F(xiàn)一切”——這句話恰似塞爾維亞的縮影：奧斯曼、納粹、意識形態(tài)更迭都未能摧毀的民族韌性，終以大理石為紙，以血淚為墨，書寫自己的救贖。</p> <p class="ql-block">離開時，鐘聲再次轟鳴。49口銅鐘的聲浪中，我凝視對街華為大樓的玻璃幕墻——歷史與未來在此碰撞，而圣薩瓦大教堂恰是塞爾維亞的“忒修斯之船”： </p> <p class="ql-block">當(dāng)古羅馬石基、奧匈雕紋、戰(zhàn)時彈痕與當(dāng)代腳手架共存，當(dāng)“完成”讓位于“延續(xù)”， 建筑本身已成最磅礴的禱告：活著，即是反抗。</p> <p class="ql-block">象征塞爾維亞歷經(jīng)外族統(tǒng)治、戰(zhàn)爭與意識形態(tài)變遷后的文化韌性，被譽為“民族精神的豐碑”。</p> <p class="ql-block">這里每年吸引數(shù)百萬游客，內(nèi)部開放區(qū)域展示已完成的金箔裝飾與圣像畫，未完成區(qū)域則以腳手架提示工程的延續(xù)性。</p> <p class="ql-block">這座教堂的每一塊磚石都鐫刻著歷史，其未完之態(tài)恰似一個國家追尋身份認(rèn)同的縮影。</p> <p class="ql-block">若你在黃昏前來，可坐于弗拉查爾山坡，看夕照為白色大理石鍍金。那時，未完工的裂縫會隱入暗影，唯有穹頂?shù)氖旨苋栽诎l(fā)光——像這個民族從未熄滅的信仰，也像所有未竟理想共有的、悲壯而溫柔的希望。</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 （四）</b></p> <p class="ql-block">卡萊梅格丹公園，貝爾格萊德心臟處一座沉默的“戰(zhàn)地城堡”。"戰(zhàn)地城堡"，可以說是貝爾格萊德城市的歷史，石墻間流淌的戰(zhàn)爭與和平。</p> <p class="ql-block">入口處，巨大石塊壘砌的城墻迎面壓來，石色蒼褐，縫隙里仿佛仍滲著鐵與血的余味。</p> <p class="ql-block">指尖輕觸，涼意瞬間沁入——這軍事要塞的骨架，歷經(jīng)數(shù)百年光陰，仍撐起城市中心最堅硬的部分。</p> <p class="ql-block">拾級而上，視野豁然洞開。</p> <p class="ql-block">薩瓦河的碧波在此與雄渾的多瑙河交匯融合，兩道水流相擁處，劃出清晰又宏闊的弧線。</p> <p class="ql-block">目光掠過浩蕩河水，對岸一幢現(xiàn)代玻璃幕墻大樓赫然入目，頂端“華為”標(biāo)識如新紀(jì)元印章般清晰可辨。</p> <p class="ql-block">古堡與新廈隔水對望，恰似歷史與未來在此碰撞定格。</p> <p class="ql-block">要塞本身即是凝固的時光之書。</p> <p class="ql-block">主體城墻雖帶著17世紀(jì)風(fēng)貌的厚重棱角，仔細(xì)端詳，卻常可見古羅馬的堅實遺韻與奧匈帝國精雕的紋飾碎片，悄然嵌入龐大身軀之中。</p> <p class="ql-block">然而最鮮明的烙印，仍屬土耳其統(tǒng)治時期的龐大遺存：</p> <p class="ql-block">厚實城門、幽深地道、棱角分明的堡壘輪廓，默然訴說曾被反復(fù)爭奪與不斷加固的滄桑。</p> <p class="ql-block">一尊黑洞洞的古舊鐵炮靜靜躺在斜坡草叢里，炮口指向?qū)Π兜娜A為大樓——歷史兵戈與現(xiàn)代科技的遙遠(yuǎn)對視，竟如此平靜卻驚心。</p> <p class="ql-block">高處平臺游人如織，有依偎的情侶，也有奔跑的孩子，笑聲如鴿群般盤旋飛散。</p> <p class="ql-block">坐在古老石階上小憩，背后是森嚴(yán)壁壘，眼前卻是柳條輕揚的綠意。</p> <p class="ql-block">炮臺遺跡旁，孩子們踩著滑板掠過，輕盈身影與沉重石塊構(gòu)成奇妙和弦。</p> <p class="ql-block">日光暖融，鴿群在堡壘上空悠然盤旋，翅膀馱著此刻安穩(wěn)的晴空。</p> <p class="ql-block">古羅馬的基石、土耳其的堡壘、奧匈的雕紋……</p> <p class="ql-block">層層疊疊，皆熔鑄于這片被稱為“戰(zhàn)地”的土地。</p> <p class="ql-block">石墻之上，昔日的烽煙早已沉入河流深處，唯余鴿哨清越，滑板輕響，與河風(fēng)一同低吟。</p> <p class="ql-block">戰(zhàn)爭遺跡最終化為和平的憑欄處。</p> <p class="ql-block">沉重的歷史基石，穩(wěn)穩(wěn)托住了今日陽光下這座城市的鮮活脈動——</p> <p class="ql-block">那正是歷史最悠長、最令人釋然的回響。</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 （五）</b></p> <p class="ql-block">暮色初臨，我踏入與古老卡萊梅格丹公園僅一步之遙的<b style="color:rgb(57, 181, 74);">米哈伊洛大公街。</b></p> <p class="ql-block">這條貝爾格萊德最負(fù)盛名的商業(yè)街，瞬間將我卷入流動的盛宴。</p> <p class="ql-block">街道兩旁，一座座19世紀(jì)末的瑰麗建筑比肩而立，新文藝復(fù)興與巴洛克的雕飾在暖黃燈光下蘇醒，鑄鐵陽臺、拱形窗欞訴說著帝國的余暉。</p> <p class="ql-block">櫥窗流光溢彩，露天咖啡館人聲低語，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睦鲜近S銅燈軌電車穿行其間，宛如時光的擺渡者。</p> <p class="ql-block">行人摩肩接踵，步履卻帶著閑適。我擇一臨街餐廳落座，享用晚餐。</p> <p class="ql-block">窗外華燈漸起，琉璃穹頂與石雕立面被燈光勾勒得愈發(fā)璀璨，建筑仿佛有了呼吸。</p> <p class="ql-block">刀叉輕碰間，舌尖品味著巴爾干風(fēng)味，目光卻流連于百年建筑群構(gòu)成的露天藝術(shù)長廊。</p> <p class="ql-block">晚風(fēng)攜來公園的草木氣息，車流聲漸遠(yuǎn)，唯有歷史與現(xiàn)代在此刻交融的脈動，清晰可聞。</p> <p class="ql-block">這條街，是貝爾格萊德跳動的心臟，一頓晚餐，便嘗盡了半城風(fēng)華。</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 （六）</b></p> <p class="ql-block">落宿于原火車站對面的酒店。推門而出，夜風(fēng)微涼。</p> <p class="ql-block">眼前那座厚重的舊火車站建筑已被渾黃的燈光溫柔包裹，仿佛披上了一件泛黃的歷史舊袍。</p> <p class="ql-block">最引人注目的是門前矗立的青銅雕塑——身披斗篷的圣薩瓦青銅像：他左手持《圣經(jīng)》，右手持劊指向未知的蒼穹。</p> <p class="ql-block">燈光從下方打亮，在冷硬的金屬表面流淌，賦予它一種近乎琥珀的溫潤光澤。他低垂的眼瞼或靜穆的姿態(tài)，凝固在石座上，與身后沉默的建筑一同，成為夜色中沉甸甸的歷史注腳。</p> <p class="ql-block">軌道沉寂，唯有一列紅色有軌電車，亮著孤燈，無聲地從我身前平滑駛過。車窗內(nèi)人影稀疏，甚至空蕩，像個恪盡職守卻略顯寂寞的夜班守夜人。</p> <p class="ql-block">街道異常空曠。城市在璀璨燈火中鋪展，卻奇異地靜寂。光勾勒出建筑的輪廓，點亮櫥窗，讓噴泉閃爍，卻未能驅(qū)散這份沉靜的底色。</p> <p class="ql-block">我站在新舊交替的節(jié)點：一面是燈火下靜默的舊站與那尊被時光和燈光共同撫摸的雕塑，一面是空蕩卻依然運行的電車駛向暗處。</p> <p class="ql-block">貝城的夜，光彩流溢，卻又如此深邃安寧，像一個巨大的、在沉睡中思考的靈魂。</p> <p class="ql-block">這靜寂并非消亡，而是沉淀——是青銅在燈光下低語，是石座承載的記憶，是這座城市在光影交織中，獨自吞吐著百年的呼吸。</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76, 79, 187);">初稿于四月廿三日</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76, 79, 187);">定稿于六月七日</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