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父親的父親是我爺爺。他步履匆匆走得早，我沒能趕上趟認識他，他就遠離塵世去了天國，他的身世經(jīng)歷我一點也不知道。父親對他在我面前也從未提及過。爺爺在我的記憶里，如同網(wǎng)絡盲區(qū)，一點信號也沒有。但母親也不知道是從哪個渠道獲得了點，有一次悄悄地跟我說，你爺爺不過日子。我現(xiàn)在才后悔：為什么不打破砂鍋問到底呢？你奶奶跟著他也沒撈著好！我猜測大概是好逸惡勞吧？母親嘆息了一聲，接著說，好端端的六間大北屋，他賣給了別人，自己留下了這幾間破房子，這哪像是人住的地方？我猜想，奶奶也好，父親也罷，之所以守口如瓶，曾不提起他，可見內心深處是多么地憎惡他！作為一個正常的人，僅僅為了自己活著舒坦，而不顧及別人的感受，那他的生命價值還有什么意義呢？</p><p class="ql-block">也別埋怨責怪他，我們當時住的地方確實是狹窄得有點不像話。兩間東屋，一間南屋，南屋東頭連著圈，圈與東屋的屋山之間是大門口，其天井的形狀就是漢字的一個筆畫 豎折，亦或是一個英文字母L。寬度沒有三米。父母住在一間臥室，一間廚房的東屋里。奶奶住在南屋里，我們幾個孩子分兵作戰(zhàn)，有時候跟奶奶睡，有時候跟父母睡。就這樣，一家七口人勉為其難地擠住在這幾乎是土打墻的破屋子里，直到我們十幾歲的時候，父母下了決心，要改變我們的居住環(huán)境。</p> <p class="ql-block">那時候，要蓋新房子，不像現(xiàn)在這么繁瑣麻煩，只要和大隊里打個招呼，不管是打老屋翻蓋還是起新房，村里就給批地方。父親要了塊地基，在莊前頭蓋了三間房。村里統(tǒng)一規(guī)劃面積與樣式，三間一戶，一趟三戶共九間，這樣一趟趟地順下去，街是街，房是房，也很是好看。與村內老房區(qū)，儼然形成了兩重天。</p><p class="ql-block">我們兄弟姊妹四人，都見風地長，沒幾年的工夫都成了大青年。父母又為了房子開始勞心費神起來。可現(xiàn)在沒有老屋可打了，合適地方又沒看上，父親就花了不足一千塊錢買下了一個舊院落。三間北屋條石地基，青磚到頂；屋門口三步石階，原先也是上乘的富戶宅第。但圈和西屋已經(jīng)坍塌。買下后，重新拾掇了圈，我去住了沒幾天，感到住著別人的老房子，心里總是疙疙瘩瘩的。便和父親商量，再打老屋，蓋新房。但就不是蓋三間了，打算要八間房的地基。當時，村民也感覺到了三間房的不方便，漸漸地推廣開了蓋四間，所以，要八間的地方也順應了蓋房潮流。正好村莊打算往后擴，我們抓住了這個機會，父親就去了大隊跟支部說明了情況，他們立刻就答應了父親的要求。</p><p class="ql-block">在當時條件下，一下子蓋八間房屋算是大手筆，在村里也是首屈一指。有些不懷好意的人就暗地里說些風涼話，“蓋八間？怎么尋思來？膽也忒大了吧！”更有甚者，故意刁難，使壞。父親坦然自若不計較，他說蒼天有眼饒過誰？是啊，在那個時候，蓋房屋，褪層皮，這話一點也不假！哪像現(xiàn)在有建筑隊，只要有充足的資金，礙不著你養(yǎng)花遛鳥，不用操任何心。錢到位，房蓋起，水到渠成。可是，那個大集體年代，要錢沒錢，要人沒人。到石坑里運石頭得去生產(chǎn)隊找隊長借騾馬車，干活的人就是親朋好友，他們請假幫忙，你來干兩天，他來干兩天。在這期間，父親不知跑了多少腿，求了多少人。大家來幫忙，就是粗茶淡飯，菜里難見油花花。</p> <p class="ql-block">母親和奶奶在鄰居的幫助下，準備飯食；父親就跑里跑外，東取西借。為了不影響生產(chǎn)勞動，也為了自己方便好找干活的，父親把鋪地基的時間定在了寒冬臘月。這時候，秋收冬藏，農民基本上賦閑在家，只要找著他們了，都熱情相助，積極參與。</p><p class="ql-block">那時候水泥還沒有廣泛應用，主要是使用白灰混河沙壘砌石塊，遠遠不及現(xiàn)在水泥的堅固。所以，地基的幾步石頭壘起來后，遇上了罕見的天寒地凍天氣，使其灰土的粘合力大打折扣。父親與石匠商議怎么解決受凍問題，解決方案就是把石縫摳出凍散了的灰沙，用水泥填充進去。于是，父親跟親戚朋友借錢，買了幾袋子水泥，在春暖花開的日子里，進行了石墻的加固。</p><p class="ql-block">半年過后，石墻水泥也干得差不多了，到了夏季農活不是很緊的時候，父親又安排人備各種建筑材料。白天沒有時間，就利用晚上，親朋好友們推著手推車推土、運沙。父親到集市上購買木料、秫秸，到別人家借用麥草等。墻體因為資金短缺，就拿泥垛子，（土里少許水，摻上黃麥穰調勻成泥）有人在墻上壘著，有人在下面和泥、往墻上叉著。在父母的帶領下，我們自己干。把磚墻垛子的空間用泥土壘上土墻。筑平口后，等到泥墻干透，就找能工巧匠們一起，利用幾天的時間就使房屋完全竣工。剩下的院墻、豬圈，父親帶領著我們忙里偷閑地一點點就完成了。為了不被雨水沖刷墻體，父親又和親戚朋友用磚把后墻砌上了一層磚，前墻涂抹成潔白的石灰墻。（當時，很多人家這樣做，外層是磚，里面是泥土，這叫“外扒皮”）經(jīng)過父母的協(xié)調，大家的共同努力，八間房屋終于雄偉壯觀地矗立起來了。我們的屋后是大路，在家里，時常聽到屋后走路的人，議論紛紛，給予了很高的評價！</p><p class="ql-block">父親，在我們家中，僅通過蓋房、買房，就使我們深深感受到他對家的看重，對家人、尤其是兒女的負責。父親是一位偉大的父親，他默默無聞，無私奉獻，他不求家人回報什么，僅僅一點的愛好，也是他感到生活的苦無法訴說的時候，便喝上幾盅便宜的散酒！以此排解內心的無奈和苦楚！</p> <p class="ql-block">在父親節(jié)來臨之際，我不能到他的墓前，叩首祭拜，只好以這篇短文聊表內心的思念和感激！</p><p class="ql-block">父親、母親，還有爺爺奶奶，你們都放心吧！你們的后人生活在幸福和平的年代，無憂無慮，過著前所未有的美好生活，前程錦繡，興旺發(fā)達！</p><p class="ql-block">在此，也祝愿你們：在天國一切都好，無病無災，安詳寧靜，不受任何世事的紛擾！永遠、永遠地保佑著你們的子孫后代，安康樂業(yè)，萬事順遂！</p>